兖州人记忆中的老街旧巷
兖州人记忆中的老街旧巷
张金鹏
一座老城，繁衍生息着祖祖辈辈老城人，经历了战乱兵燹，风雨沧桑，见证了时代的变迁，还有那家家户户的悲欢离合、盛衰忧乐。古城兖州，那些耳熟能详的老街巷老字号老物件， 那些古老的建筑桥梁，一山一水，一草一木，还有那些津津乐道的陈年旧事，给老兖州人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寄托了丝丝缕缕的情怀。然而，随着时代的变革和城市建设的进程，那些兖州老城的遗迹变得越来越少，永远成了记忆。
翻开《山东省兖州县地名志》（1989 年 10 月兖州县地名委员会办公室编），上面所记载至上世纪 80 年代末兖州城区各街巷名录，总计大约 150 个，街巷名称可谓林林总总，五花八门。有些较为一般，不少堪称奇特。街巷以什么命名，虽无固定模式，但也有规律可寻，从中也可见出一个城市地域和文化特色，不少名称烙着深深的历史印记。
兖州自隋唐以后迄民国，佛教道教兴盛，据 1947 年统计，境内有寺院、尼庵 50 处，信徒 163 人，道观也达 10 余处。再加上那些古圣先贤和民俗供奉的神灵，就更多了。兖州城区直接以寺庙命名或与寺庙有关的街巷就有 20 多个，诸如玉皇庙街、东城隍庙街、南关帝庙街、机神庙街、玄帝庙街、诸天寺街等等。有的虽不是直接以寺庙命名，但也是因某寺庙而得名，比如兴隆街因靠近兴隆塔而得名，大寺门街因靠近古兴隆寺“三门”而得名。据清光绪十二年（1886）版《滋阳县志》记载：“兴隆寺三门始建于唐朝大中年间（公元 847——859），由兖、海、沂、密州连帅刘莒创立。宋时杜公懿愿移革旧址重修，翰林学士王禹偁作有《重修兴隆寺三门记》。”由此足见古街年代久远。又如大观门街，据清光绪十二年（1886）版《滋阳县志．古迹》记载：“万寿观在兴隆寺迤南，元至正间（1341——1368）建。”此街因北近庙门而得名。此庙早已毁圮（pi）无迹，街名仍沿用至今。再如西火巷，单就字面不会和寺庙联系起来，其实也是因寺庙而得名。据清康熙十一年（1672）版《滋阳县志》记载，明清时此街南首有火神庙一座，故街名“火巷”。后因地处城西部，沿称“西火巷”至今。再如神路街，据清康熙十一年（1672）版《滋阳县志》记载：“天仙庙在城外东北，明洪武初建，神路长 5 里。四月一日起至十八日止，南北商贾多辐辏焉。”过去，此街直通天仙庙会，故名。
兖州老城区自明初建鲁王府，格局就大致固定，一直没有多大的变化，不少的街巷名称都与鲁王府相关，或因处明城方位，或因某地标建筑道路桥梁而得名。典型的是中御桥路、钟楼街、鼓楼街、府门街、皇园胡同等。中御桥路分中、北、南三段，现为东城区贯通南北的中心主干道，也是兖州老城最繁华热闹的南北大街。中路位于中御桥以北，明朝因此街正对鲁王府皇城大门，称“御街”。中御桥北路原是皇城园，是明鲁王“皇城”，明亡渐渐荒废，之前并无道路，上世纪于 1966 年始建大路，南北大道才贯通。中御桥南路是中御桥以南路段，直通南环城路，本街明朝时称南门大街。钟楼、鼓楼都是明初鲁王府所建，晨钟暮鼓，彰显旧城古韵，是当时的标志性建筑，附近街巷自然以此命名。府门街、府东街、官胡同等，是因鲁王就藩后，兖州升为府，建有府衙，靠近府衙的街巷，便以此命名。南顺城街、北顺城街是老城城墙东门内沿城墙的南北街道，以东门为界，分南北顺城街。还有纸坊街，明代此处有造纸作坊，专给鲁王府制造桑皮纸，街因此得名。米营，是一条长仅 300 米的街道，明代曾是鲁王府屯粮食的地方。
兖州历史文化悠久，自古是政治军事文化中心区域，交通便利，人文荟萃，商贾云集。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在老城留下缕缕印痕。酒（九）仙桥街、胡同，岗子街、胡同，与李白居家兖州之地有关，据考证，李白居家二十年，其居家之地就在兖州老城东门外，沙丘旁，即今火车站南酒仙桥、岗子街一带。酒仙桥因李白出家门去附近酒肆沽酒常从桥上过而得名，岗子，也叫沙岗、沙岗子，是泗河发水冲积出的一片沙堆，形成沙丘。李白有诗：“我家寄在沙丘傍，三年不归空断肠。”（《送萧三十一之鲁中，兼问稚子伯禽》），即此。而少陵街、莲池街则因杜甫而来。少陵东街西街即今九州东路，因路北“少陵台”而得名，此台是唐代鲁郡南城门旧址，称“南楼”，即杜甫登楼赋诗“东郡趋庭日，南楼纵目初。”之地，杜甫自号“少陵野老”，为纪念杜甫，今留有少陵台，另在城东北部建少陵公园。莲池街为古莲池旧址，原称“南池”，现已淤塞了无痕迹。清康熙十一年（1672）版《滋阳县志》卷一《土地．古迹》记载：“南池，杜子美泛舟之地。登眺之余，继而鼓枻（划船的浆），亦贤迹之所至也。”陋巷、文庙街是颜回在兖州的遗迹，也是兖州是颜子故里的实证。文庙街东首路北原有文庙（即孔庙），即今兖州六中学所在位置，街以此而得名。据清光绪十二年（1886）版《滋阳县志》记载：“县文庙原为复圣兖国公颜庙旧址，颜庙系由城南陋地村移祠入城。明洪武中改文庙，十八年（1385）凿泮池。”可惜这些都不见踪迹了。陋巷在文庙附近，据清光绪十二年（1886）版《滋阳县志．古迹》记载：“陋巷在县前路南，小巷狭窄，前有勒石，即颜子'箪食瓢饮处’。”又载：“负瑕 ( 兖州古称负瑕 ) 为复圣颜子桑梓之邦。唐开元二十七年（739）追赠颜子为兖国公。”惠民街是因和圣柳下惠而得名，此街原有一座“和圣祠”，建于明代，内奉和圣像。兖州颜店镇故县为和圣故里，城西北高庙村原有和圣柳下惠墓，加上城内的和圣祠，成为柳下惠是兖州人的完整证据链条，惜墓和庙都已不存在，只有高庙墓地古柘树、颜店故县清代“和圣故里”石碑以及城区的惠民街、惠民医院、惠民小学（第一实验小学）这些地名存在，旧时以为“和圣”的德泽可惠及当地民众，故兖州带 “惠民”的地名都因和圣柳下惠而得。韦园北街、韦园南街则是因汉丞相韦贤筑园就学于兖州江公而得名。据志书记载，汉丞相韦贤受诗于瑕丘江公，筑园于此，为就业之所。江公是当时和董仲舒齐名的经学开宗立派的大师级人物，韦贤是邹县人，当时已很有名气，仍来兖州潜心向江公求学，并专门建一处园子居住下来，便于朝夕求教。
在兖州老街巷中，有一部分是以姓氏命名的，如乔家街、狄家街、桂家胡同、丁家胡同、房家胡同等，这些大多因该街巷居住的名门旺户影响大而以此姓作为街名。有一白道街，据说曾在此居住过一位姓白的道台而得名。有因靠近某个地方和建筑而得名的，如校场街原为明清时期检阅军队的“校场”，解放后才迁有住户。至 1969年建设成正式街道，命名为校场街。花园街所在地原也无街巷，是一片坑塘。1930 年，国民党第二十师师长孙桐萱在火车站附近修建了津浦花园，并修了通往花园的路叫花园路，解放后改称花园街。考棚街则是临近“贡院”，旧时多为参加科举的秀才士子居住的地方，故称考棚街。而菜市街、袜子巷、鱼市胡同顾名思义是因这里售卖这些商品而得名。白果街仅仅是因为此街上原有一颗高大茂密的古银杏树，故以街名。古泉街是因为其北部原有天然古泉“阙党泉”而得名，兖州城区及近郊古有 14 泉，多在城东北及西北部，清末民初不少泉尚存，后渐干涸。而半边街，则是名副其实，因为仅有街的一边有住户。兖州有两个半边街，城西南有一条，街的一边是坑塘荒地，而北半边街则在鲁王府一侧，一边是住户，另一边是王府的城墙。更有几处因街的形状得名，如棋盘街，街中小巷纵横交错如棋盘；葫芦头街是因其东侧原有一水坑，形似葫芦，故名；还有一个辘轳把街，自然是因街的形状弯曲，像过去水井上的辘轳把，蛮有趣的。
只可惜随着旧城改造，好多老兖州人耳熟能详的街巷都不复存在了，有的是他们的祖居之地，承载了满满的童年的美好回忆，提起来未免唏嘘感伤。岁月如梭，世事变幻如过眼云烟， 沉淀下来的是人世情感的寄托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让我们记住这些名字，以及他们所浸染的老城的风雨沧桑。
——本文选自《兖州春秋》第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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