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深入金融行业的灰色地带，知道暴利的副业是拿命换来的
2016年的时候我在北京上班，认识了一个做某安寿险的朋友，我们暂且叫她A。A什么活都干，她兼职各种各样的中介，一个月收入四五万。她说如果我想做，她可以带我。
A知道我在了解寿险，于是一直不间断地每天早上问好，节假日祝福不断发，还承诺可以给我返点，于是我买了一份30万平安寿险，每年交7500元。
我买保险以后，A就真的给我反了800块钱，我心想，就当少交一点保费了。
2018年，A突然又给我发信息说，她那里可以办的业务很广，可以办信用卡，征信有问题的都可以下卡，也可以办贷款，银行的，小额贷款的，网络贷款的都可以。她跟我说，如果我有朋友办卡比较困难的话可以找她。她又说，你有一份交了两年的保单，很值钱的，拿去贷款最高可以贷50万，而且如果幸运的话还可以得到预授信，不用审核可以直接放款。她问我要不要试一下？
我拒绝了，不过我在她那里办了一张信用卡，3万额度，5个月后涨到6万。
2019年的时候，我家里出了变故，非常需要用钱。
我在工作之余开始想找点兼职来做，那时候我想到了A。
A很乐意带我，她给我介绍她的业务的时候，五花八门的，金融机构里几乎她都有对接的同行。
我问她，你的主业到底是什么？她说，我是卖保险的啊！但是卖保险涉及到的人脉比较广，所以，她除了保险以外，还可以兼职办信用卡，贷款，车险等业务。
她简单给我介绍了一下她的业务流程。比如有人想要通过她来贷款，但是这个客户的资质一般，征信不太好，某安审核不过的时候，她可以把这个客户资料交给其他的贷款机构来审核，如果成功放款的话，那么她就可以得到一笔返佣，返佣点位根据客户利率来定，利率比较高的就能多收点。
我问她，返佣是收顾客的，还是对方业务员的？
A说，对方业务员你是必须要收的，这是行内规定，如果客户资质不好的话，你得跟他收点服务费，这样两头拿钱，收入不就有了吗？
我再问她，这样顾客知道吗？
A说，客户知道自己征信不好，去哪儿都不好贷款，所以，我们收她一点钱给她做成贷款，她还得对我们千恩万谢呢。
A一边回vx一边跟我介绍，正说着呢，她突然举了一下手机说，一会要来个客户想贷款，我带你看看。
A打开她vx里她客户发来的一张纸质版征信，她教我怎么看征信，怎么看逾期还有负债率，她跟我说，你看这个客户之前有过逾期，负债也很高，信用卡几乎都刷爆了，这样的客户我们可以先给她办一张信用卡，然后推荐她去某某机构，某某机构的返点比较高，审核也比较容易点。
下午，我们在约定好的奶茶店喝奶茶，一起的还有一个A所谓的同行合作伙伴，他是来给客户办贷款的。
不多时，我们才看到姗姗来迟的客户。
他是一个自由职业者，没有社保没有公积金，收入就是靠给人做点零工，工资也是vx转账的。A给她包装成了一个在超市上班的员工，没有社保和公积金，但是好歹有家单位可以落实，这样就可以办信用卡了。客户办完了信用卡，旁边的同行就开始他的工作了，他拿出手机，在他的工作平台上输入了客户的所有信息，工作单位同样是写某超市员工，单位联系人他写了A的电话，录完所有信息，麻利地点了提交。
我以为就这样就结束了，几个人在奶茶店里一人一杯奶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不多时，A的电话响起来了，她从容地站起来走向厕所。
大概过了五分钟，A回来了，笑咪咪地说，搞定了，就等放款了。
果然，不多久，同行看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平台，上面显示放款了。
客户看了一下自己的银行，7万已到账。他站起来，看样子还挺高兴，顺手就给A转了2100元。
一套流程下来看得我目瞪口呆。
等客户走了以后，同行又把另外700元转给A，一句合作愉快就结束了。
一个下午，几个人就坐在这里喝茶，什么都没干就轻轻松松收入2千多，这是四五线城市的人一个月的工资啊！
A看到我惊讶的表情，很淡定，她跟我说，她刚刚出去接电话是贷款公司打来的，她只是假装一下单位联系人，因为包装，她就可以收客户的3个点服务费，是不是很简单？
后来的几天里，A陆陆续续也接了几个单子，大部分是她自己不能做的客户，于是她就推荐给其他机构，从中间收取佣金。
当然，并不是每个客户都很爽快，也有因为佣金太高，客户不做的，也有的客户放款以后不承认的，类似这样的客户A就收不到客户的服务费了，但是同行的返点还是可以拿的，总之只要一出手，她就没有空手的时候。
A说，同行之间的信任是很重要的，放款返佣是必须的，你要是不返的话，以后就别想在这个圈子里混。
A还教我获客渠道，她让我用vx尽量多加人，然后每天在朋友圈里发广告，有意向的人自然就回来了。这个是最简单的；其二就是印发自己的名片到社区分发，小区，车库公园，到处都可以；其三就是靠同行推荐，这样的渠道收入来源也很快。她让我自己去找客户，她帮我联系合作同行，收上来的服务费和返点都是我自己的。
我内心很纠结，暴利的背后都是灰色的，这果然不假。
我自己找了几个客户，怎么都开不了口收费，索性让他自己去银行柜台问了。
A骂我傻，送上门的肉都不会吃。
心不狠站不稳，这是她的立足根本。
我呆了几天，就不再去找客户了，我觉得还是踏踏实实上我的班，至少我睡得踏实。
之后，我们就很少联系了，很久以后，我突然想起她来。我给她发信息，问问她最近是不是发财了？
很久很久收不到回复。她的朋友圈也从几天前就不再更新了。
后来才知道，那段时间，A被人用碎瓶子锤了，从头伤到脚。
她的同事把她送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意识全无。
她在医院里躺了半个多月，出院的时候头发都剃光了。
我再次见到A时，她在奶茶店打工，一条围裙把她的身材裹得凹凸有致，只不过，脸上的疤痕却永远消不掉了。
A告诉我，她现在在奶茶店打工也挺好的，没必要再去铤而走险，她说她的很多同行都被抓起来了，自己因为挨了一锤子住院所以幸免了，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我笑。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