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学·散文·杨发兴】鼠王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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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王

文/杨发兴

我是不喜欢猫的。

有一年老鼠特别多的时候，我从集市上买回来一只小猫，精心的用奶粉、火腿肠喂它，盼望它早点长大为家里除害。小猫在丰厚的伙食下，很快地长大了。可是它却不是我想象中的勤奋，有时老鼠从它身边溜过，它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奋力捕捉，只是叫唤两声，吓吓而已。真是气人，早知这样，养你个懒东西干啥，白白糟蹋了我的粮食和枉费了我的心机。一气之下，我拿起小棍子把它拍打了两下，赶出了家门。我养你是让你干点实事，让你捉老鼠的，而你却在这里吃喝拉撒睡，养得肥肥胖胖，闲事不管的。

从此再也不养猫。

家在农村，牛羊狗猪鸡的啥都养，唯独老鼠不可养。可是你养不养都一样，它却繁殖的特别快，好像是一年能生七八窝崽子，让人痛恶。

老鼠属相排第一，鼠咬天开，洪前鼠迁，足见老鼠的智慧与机灵。当然其智商也不会低。贼头贼脑形容它的机灵也是最恰当不过的。以前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现在也不太见到老鼠过街了，偶尔见到，也没人招理。或许因为嫌它又丑又脏，也许因为你根本撵不上它，喊也是白喊。甚至把有些年轻女人吓得高声叫唤，胡乱躲藏。我这里说的还有一只老鼠不知天高地厚，从乡村跑到城市，再跑到高楼上兴风作浪。难道是乡下没有你吃的东西吗？乡下多好呀，那么多地方随你打窝生养，观风看景。可是你偏偏却跑到贾先生的文房混饭吃。幸好你聪明，只要有吃有喝，也不会损坏他的瓶瓶罐罐，所以贾先生也是有看法，没办法，自认倒霉，只得把你当"神”供“养”起来，一日三餐有你吃喝。

一次半夜，我正在写文，忽然听到嗦嗦啰啰的声音，我环顾四周，只见一个大老鼠正顺着半掩的木窗往下移动，快到窗底，就势往下一跳，正好落在窗下的桌子上。好险，差点碰倒桌子上的家什物件。真胆大，你没看还有人吗？你难道是附了贾先生书房的那只老鼠的魂魄和胆量吗？我停住了笔，开始想办法把它往出赶。我先是装着干咳嗽了两声，它倒是机灵，很快地便从桌子上溜到了地下，直接藏到柜子底下了。半晌不动。我无法，又喝了两口茶，再看动静。

过了好大功夫，我又听到响动。只见它探出头，试着想往外走。我转过眼，不想看它。心里想着，我看你今晚到底想成啥精，干些什么。但又放心不下，害怕它把什么东西糟蹋了或把家什物件撞翻了。我又扭过头看它，这次它更胆大了，又昂头看看我，以为我是个木头人，明显地忽视了我的存在。它急促地在房间墙角来回转悠，然后又吱吱地叫唤几声，好像要寻什么东西。我在纳闷，它是饿了，还是找不到吃的东西。那为什么不隐藏起来，等我睡了它再找食也不迟呀。我百思不得其解。它到底要干什么呢？它可能是要寻找什么东西吧。我忽然想起，它一定是要寻找我昨天用粘鼠板粘掉的那两只小老鼠，我心里想着，那或者是它的儿子或者女儿呢。

人有七情六欲，动物也有儿女情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想留鼠一命，也许能造佛化禅。这样想着，我便有放它走的意思。我立即起身，打开窗子，希望它能从这里原路逃出去。也许它看我并没有敌意，有意要放它一马。就试探着往窗子跟前走动，待我拿起一支香烟正准备点火的时候，它忽然一跃，跳上窗子，很麻利的逃了出去。

从此之后，我的房间再也没有见到过老鼠。我忽然想起了我的猫，如果猫在，至少这只老鼠和它的崽儿也不会在我家逗留，那两只鼠崽也不会惨死在我的粘鼠板下。它们也许早都绕道到别处，能逃一命了。

狮王雄霸震四方，也伤小兽。虎王威武吼山林，也曾伤人。蚁王虽小，却也能苟且偷生，安诏子民。在我心中，这只老鼠一定是鼠王。它一定是深得人间的大情大爱，或是偷吃了佛像前的贡果，而心存善念和慈悲的。为了自己的儿女甘愿身入险境，受罪受累的。老鼠么，它必定是祸害人的，必定使人厌恶的。但这只老鼠身上确实沾满了王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