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礼民‖青涩年华
棣花,位于秦岭南麓,丹江河畔,商州与丹凤交界处。从南山远看,清秀的丹江,像一条洁白飘舞的哈达,从高桥岩下来,流淌向东。进入雷家坡,一路向南,直逼月亮垭,亲吻南沟崖。在笔架山下,顺山根走势,漫成几公里长的大半园,宛转悠扬,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哗哗奔流歌唱。七十年代,人们经常进南沟,上山挖药,割草砍柴。站南山北望,俯瞰棣花,千条沟河向南出腰山,在岭子水库休整后,朝西冲刷,在西三塬与棣花塬交界处成内弧大弯。然后,扬头朝东,把棣花塬与王世岭之间冲开十几米深,几十米宽的河谷。在牛头岭下与陈家沟河交汇。交汇后,取名小河。小河,先流西至野毛凹老国道桥下,又朝东略拐,再一头朝南扎进丹江。这样,两河交汇点,陈家沟口,就形成一个细长北翘,月亮牙状的尖角,形如蝎尾。从雷家坡到棣花塬,夹在丹江北岸和千条沟河谷两弧线中间,鼓鼓的,形如蝎肚一般。西三塬上段,东边许家沟岭子和西三塬田嘴子,西边巩家河毛拉沟和孙家岭,又分别从塬的最窄处两侧自然衔接。远看,活成蝎子的几副前钳后爪。西三塬仰头朝北,北边四座山峰相连,形如马莲花瓣。马莲坡上,沟壑纵横,错综复杂,中端鼓起的土包,巧妙自然,图案酷似蝎子头。这样,整个凸起的棣花、西三塬版块和几条条岭骨沟岔有序组合,构成一个气势恢宏,自然壮观的动态爬蝎自然景观。
过去,棣花人,大都自幼爱好习武,强身健体。其中,少林武功,南拳北腿,远近闻名,徒弟遍布周边各县。商於古道,客官商贾,行至棣花,文官下轿,武官下马。棣花,一个棣棠花开的地方,一个蝎型地貌的奇迹。当时,民间盛传“棣花人,就像蝎子尾巴一样厉害,惹不起”。出门在外,有人张狂,说一声“老子是棣花的,还怕你个球”!对方一听,闻风丧胆,就再也不敢动弹了。现在,随着人们生活环境的改变,不再有人经常上山,登高望远。慢慢地,蝎王地貌,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为地理的改变,也渐渐地被现代人淡忘了。
过去,棣花设公社,管长坪公路沿线贾塬、东西两街和南沟几个村。辖巩家河、西三塬、许家沟、陈家沟腰山地带和深山条子沟、苗沟、许家庄几个村。人口密集,交通不便。当时,各个村基本都有小学祠堂几处。为方便腰山一带学生念书,减轻棣花中学压力,在西三塬村又开办了一所初级中学。那个年代,一个公社同时设立两个初中部,在全县也是很少见的。
小学时候,一到四年级,是在老家箭沟垭小学度过的。说是小学,其实就只有后村五、六、七三个组的娃,共几十个人念书。前村和后垭,中间约有一里多路,无人居住。当时,一个教室,同时坐几个年级学生。语文数学,历史地理,音乐体育,基本上都是许老师和赵老师两个人教的。给一个年级上课,其他年级就自习,音乐课是一致的。办学模式,俗称“复式班”。其实,人生最快乐的时光,莫过于小学四年前,基本没有升学压力和其它负担的阶段。早上,一阵朗朗读书声后,铃声响起,许老师吹着响亮的哨子,带着几十个流着鼻涕,穿着手工布衣的学生,喊着“一、二、一”,在操场跑步做操。天不冷时,男生滚个铁环,女生拿个花布纳的四方型小沙包或鸡毛毽子,背着小书包,你追我赶,十几分种就到了学校。冬天,几乎一人提一个三股铁丝拧结的洋瓷碗火盆,走着甩着,火星四射。到教室,放在木桌下取暖。下课时,用树干撬,用小嘴吹,把手脸弄的一个个像小花猫似的。外面暖和时,踢毽丢窝,扬鞭打猴,靠墙挤拥,叽叽喳喳,喊喊闹闹,无忧无虑,一晃四年就过去了。到五年级时,本应该要走一里多路去大队前村上学。当时,父母考虑,西三塬村有初级中学,教育质量好,为了能早点适应小学到初中学习环境,就托人把我转到了西三塬村初中,继续上小学五年级。
从老家去西三塬学校,单趟路途也有一里多路。沿房后一米多宽,平坦的农渠向前走,经过后台和前台农业学大寨时修建的小平塬,就开始下坡。顺一肩宽的砂砭路,下到野后磨子沟底,几乎就是四十五度的斜坡。走过浸水泉,上张家洞,很快就到了西三塬中学。当时,五年级一个班教室,在学校中央西边,是村上一座老戏楼。班上三十多人,语文课兼班主任是张军照老师,数学课是张书平老师,历史课是平时爱抽“斯大林烟斗”的田老师。班上同学,男生中,张州、卫华白净,台荣偏黑,富生温柔,丹江倔强。女生中,彩虹个子高,芳玲脸圆,青芳瘦长,卓娅声大。一个班上,两个丹涛。张丹涛粗壮,田丹涛眼睛圆大。一班同学,就我一个是外村的。每逢,下雨下雪,极端天气,同学们就会劝我说:“路远了,不要走回去吃个饭,来回不方便”。一年下来,几乎是吃遍了男同学家里的饭。那个年代,男生和女生不太说话。放学上学,来回路上三里多,放大脚步,紧跟在上初中的同村同姓建成、书生两人后边。建成黑,书生白,两人同辈,个子都高,人都仗义,同在一班。在吕家垭,谈年龄,他俩比我大几岁。论班辈,我比他俩高一辈。见面说话,他俩都习惯地不叫我名字,叫我“碎当家”。
这一年,我身体糟糕,胃老痛,动不动就犯了。有好几次,正上课着,还有放学路途,胃痛难忍,浑身冒汗,卷曲一团。每到这个时候,不是书生背着我走一段,就是建成背着走一程。书生累了,建成就换。建成背不动了,书生接上背。就这样,两个人轮换着背着,一路上坡,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硬是把我背到家里,才各自回家吃饭去了。记得,有一段时间,建成和书生两人弄矛盾,两人见面都不说话。有一次,我胃病又犯了,他俩一路上谁不理谁,还是轮换着把我又背回了家。后来,村医长山号脉开处方,抓了十几副中草药,我就给老师请了病假,在家吃中药治疗。
一天中午,喝完中药,躺炕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到像是张军照老师在屋里和父亲的说话声。开始,以为是在做梦。细听,确实是张老师在堂屋说话。听老师说,好几天了,来看一下礼民胃痛好些没……。这时,我一轱辘坐起,又想着,老师应该来家里有一会儿了,这个时间从房子出去不太礼貌。就这样,慢慢地,推开木窗,翻窗出去,从窗台下垒满柴火的刺堆上溜过,从院子进门,装着从外面才回来的样子,问候了老师。张老师见我,就问胃痛好些吧,喝中药苦不,叮嘱胃不好时,要忌口生冷。鼓励我在家,胃不疼时就多看书,相信返校后,学习成绩一定能跟上。借服中药,解读自古“苦口是良药”的道理。
光阴似箭,转眼间,白发都己悄悄上了头。回忆过去,青涩年华,同学情深,师恩难忘。危难时刻,建成、书生挺身而出。时光如梭,当年的毛娃娃都已到了中年。老师、同学之间,因各自工作和生活原因,平常很少能见一面。小学同学中,彩虹、田丹涛都考上了学,参加了工作,台荣在父亲的影响下,通过进修,继承着西三塬村卫室的工作。其它同学,电话微信,至今能联系上的不多。书生后来定居外地,不常回老家,几年很难见上一面。建成工地上班,逢年过节,还能偶尔碰上一次。
年华易老,记忆不变。浩翰星河,始终闪亮着每一个青涩的笑脸,闪亮着每一位老师可亲可敬的容颜,闪亮着上学路上,建成、书生背我的情感。
路漫漫,其修远。青涩年华,我们一起走过。人生百味,淡看云卷云舒。继往开来,我们正当午时。风光无限好,追梦在路上。
作者简介:吕礼民,陕西丹凤棣花人。网名,秦风楚韵,自由职业,文学爱好者,业余时间喜欢与诗为伴,与散文接缘,喜欢用手机留拍生活中最美好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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