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届“金声杯”全国诗歌大赛】姚 瑶 ：妥协记（四首）

作者简介

姚瑶，男，侗族，贵州天柱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贵州电网文学协会副会长、黔东南州作家协会主席。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出生，现就职于贵州电网凯里供电局。

妥协记（四首）

怒放记

一株向日葵，在村口道坎上

生长，轰轰烈烈占据最佳的位置

磨盘大的花盘，迎太阳怒放

像这个村庄，生命蓬勃

不知是谁种植于此

还是一只鸟，叼来的种子

这一株向日葵，选择随遇而安

从容怒放，甚至有些不羁

村庄逐渐凋敝

它的怒开，是无声的抵抗

妥协记

把镜子擦试得比天空还亮

最终，我们在镜子里找到明亮的自己

执手相问，大多数时间

我们握手言欢，妥协于苟且的当前

内心蒙尘，我们得找到一方净土

那里人迹罕至，一潭湖水

敞开如镜，可以照见

我们内心的幽暗

在每一个深夜，我们关闭城门

躲进时间最深处，窥视镜中的自己

用手拂去前世的浮尘

自言自语，在灯光下

在万物的寂静中

我们已妥协世间万物

虚无记

太过于寂寥的村庄，在雾霭虚无突现

很难听到鸡鸣了，阳光慵懒

满载愁容照在我身上

幽暗的村史荡漾在我的文字里

悠悠向东而去的溪水，载我虚无的梦

水又走回源头，而我却在回乡路上

迟迟迈不开步伐

老去的村庄，有我隔世的痛

想到长眠故土的父亲，我就会有多寂寞

这辽阔的虚无，充塞我的世界

尖锐中带着柔软

风雨中飘摇的木楼，荒芜了时代

村道磨亮的石板路已长满青苔

蒿草漫过屋檐

墓碑，已找不到前来问祖的后人

我在日暮时分，逆水行舟

回到故乡，找到涵养万物的虚无

天空记

天空低矮。人们仰望天空

翻卷的云朵恍若人世繁忙的身影

炊烟矮于树梢。村子越来越瘦

溪水干涸，像垂暮的老人

走到村口溪畔，仰对天空喃喃自语

陪老人走过一季又一季的阳春

在过往的岁月里，依然茂盛

天空燃着火烧云，久违的芦笙吹响

缓慢的村子，放大了若干倍

写入我的简历，我无限眷恋的故乡

绽放在异乡的天空下

蝼蚁小的人，心比天空还大

在云贵高原的最高处

天空触手可及

人们把日子过得比泥士还低

把一把老骨头当锄头

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出而作

在贫瘠的土地里掏出金子

天空之上还是天空

只是我却把故乡的天空，越写越小

小得像母亲干瘦的身躯

弱不禁风的样子

越往深处写，我的泪水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