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在母亲的手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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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这顿饺子就是春天了。正月初八母亲早早地包好饺子,把我们姊妹从被窝里拽起。全家人围在一起,吃冬天的最后一顿饭。不管打春的日子出现在年前还是年后,母亲都会把正月初八定为冬天与春天交接的日子。吃过饺子母亲就带上我和姐姐上坡采青了。
家乡的春天,不像南方那样忽的一夜春风来,千紫万红百花开。家乡的春天是慢慢洇开的。有时虽然过了打春的日子,但漫山遍野仍然晃动着冬天的影子,山的背阴处残雪仍然固守在那里,好像要为冬天守住窝巢。寒风也会卷土重来,为冬天还魂,寒冷的日子仍然很长。冬天虽然不愿离开,但在山坡朝阳的一面,大地的血管里,已有春天的血液在暗暗涌动。被冰雪压碎了筋骨的泥土,已变得松软如棉,如同黑色的面粉,脚轻轻地踩下去,都会留下深深的凹印。在松软的泥土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草,小心翼翼地探出嫩黄色的脑袋搜寻春的气息。最勇敢的当数荠菜,苦菜等野菜来电了,它们似乎习惯了冬的严酷。寒冷的威严还在,它们就伸展着绿色的身躯,为春天做广告了。待寒气稍有疲惫,它们就会扬起黄色的,或是白色的笑脸迎接春天了。其实类似这样绿色的小精灵,它们的到来,似乎并不是为了自己的成长,是专门来为装扮春天而来的。当花红叶绿的时候,它们却悄悄地隐藏起自己的容颜,隐退到草丛下或消失在泥土里,等待下一个冬尾春头的到来。
风是春天的催生婆。初春的风没了冬天的严厉,也没有像南方那种,面面的,吹在脸上如绸拂面的温柔。初春的风,仍然带着冬天的余威,吹在脸上仍然如针扎般生疼。但它已有了春的情怀,冻人不冻地。经过几场春风光顾,朝阳的山坡上像披上了一层绿绿的毛发。这时含苞欲放的花蕾占满了杏树,梨树,桃树的枝枝桠桠。柳树绿色的肢体上挂满了毛绒绒的嫩芽。山坡的背阴面残雪熬尽了最后的力气,悄无声息的濡进了泥土里。变成了花草的养料。风的节奏也是很有个性的,开始小心翼翼地吹抚,生怕惊了人们的春梦,隔三差五才来一次。慢慢变得越来越性急,用力越来越大,恨不得一夜之间把远方的春天带到这里来。想不到却惊扰人们的宁静,有时吹得人心烦意乱,避之不及。
雨是春天的催化剂。春雨贵如油,家乡的春雨,特别的稀罕。偶尔遇上一场春雨,人们会像过年一样喜庆,家家燃放鞭炮庆祝。一场春雨一场暖。如丝如梦的春雨,驱赶着冬的寒冷,把春的乳汁渗入土地。压抑了一个冬天的土地,像刚刚睡醒的婴儿,贪婪地吸吮着母亲的乳汁。山青了,水绿了。所有的种子,小草都抻着懒腰,随着阳光变暖,打着哈欠慢慢醒来。春天的阳光以主人的身份,张开双臂,一手送走严寒,一手迎接春的到来。家乡春天的阳光,缺少南方阳光的奔放。由乳白变成桔黄色,大概需要半月时间。而且昼夜温差大,有时会给人一种猝不及防的下马威。但河冰还是经不住阳光的抚摸,慢慢将身躯融化汇入溪流,流向远方。
家乡的春天就是这么任性。
春天的脚步尽管缓慢,却丝毫不影响母亲的节奏。一过正月初八,她热情地推开柴门,打开窗扇,像迎接新生婴儿一样,迎接初春的第一缕阳光。还不尽兴又在院子里拉起一条长长的晾衣绳,把全家的被褥晾在太阳光下,晒去冬天的污浊。双手闲不住的母亲,又把攒了一个冬天的旧衣服,塞满篮子,挎到小河里,洗得干干净净。刚刚开冰的河水,把母亲的手冻得红红的,像熟透了的小红薯。我们看着很是心痛,母亲却乐呵呵地满不在乎。
春天母亲总是有忙不完的事。忙完屋里的活,又挎着篮子上坡挖野菜。鲜嫩的荠菜,苦菜,兔子头等野菜,经母亲的双手都会变出春包,春卷,苦菜粥等美味可口的食品。让家人把春天嚼在嘴里,喝进肚子里。春天在母亲的手里变得厚重,温暖。我喜欢家乡春天的节奏。春天在母亲的手里流淌。
主编:
张宝树
执行主编:
疏勒河的红柳 毅 然
责任编辑:
晓轩 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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