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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边缘线上起舞

有一次，我问朋友："为什么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属于任何一个圈子？"
朋友说："因为高贵。"
另一个声音说："因为傲慢！"
我暗吃一惊！

其实，这一切与残疾无关。

从童年开始，我觉得自己就无法融入任何一个圈子，虽然也可以和这一个或者那一个小朋友玩儿，也参加群体游戏，但心底那种孤独的滋味儿一直都在。那时候，不知道是孤独，只觉得自己无法进入别人的世界，当然，他人，也不能进入自己的世界。

少年时代的磨难更是一生的借口，那时候，不能接受自己，当然也不能接受任何一个小圈子，最多也就是与某个圈子中的几个人进行日常交谈。

青春期的成长是困难的，太艰难了，几乎无法呼吸，因为那一场车祸，终于为自己的孤独找到借口──什么也不必说，人人都理解，那是因为身体的障碍，因为"不方便"，所以，不能聚会、不能远行、不能活动、不能社交……

独自一人的日子过得十分惬意，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总是忙不过来，又要学习服装设计、做点小手工，又要忙着读读书、写点小文章，还有各种小资情绪需要释放和表达，旅游、求学，与各类朋友唱和交流……

不知不觉，发现自己开始涉足各种圈子的活动：文学的聚会有人相邀、音乐的欣赏有人送票、美术的展示有人通知、影视的评论有人追问、甚至体育比赛也有人通报与邀请，与此同时，发现自己拥有了多种身份：教师、民间组织参与者、公益活动的热心人士、文学爱好者、多种艺术爱好者、喜爱"驴行"的人、涉足网络的人、太极柔力球运动的推广者、残疾人、女人……

于是，发现自己会去参加各类活动，那些圈子与圈子之间相去甚远，但在每一个圈子里，我都是边缘人。我习惯于对文字圈的人说：很高兴接受你们的邀请，虽然我没有什么文化，但真的很喜欢欣赏文学作品，非常高兴有机会来感受你们的文化气息；我还会对美术圈子的人说：最爱欣赏美术作品了，虽然我看不懂，但总是喜欢感受色彩带给我的愉悦；至于其余的艺术圈子，那些才子才女个个非常了得，我躲在暗处，吸取一点儿艺术气息就十分满足了；在单位里，我更是奇怪自己的感觉：永远不觉得自己是这里的人，别人说起我的单位，我就象是听外星的故事，半点儿不觉得与我有何相干，而且，本单位的热点新闻，变成往事我还不会知道；对于自己相当热心的公益活动，有时甚至是自己发起与组织的，但也常常以为自己不在其中……

虽然我的残疾程度不轻，但看起来相当"正常"，在一般的社会生活中，人们也往往不会意识到我是残疾人，连家人也常常忘掉这一点，所以，参与残疾人的活动，也每每与众人有不同的感受，边缘的感觉还是相当强烈。

"边缘人"，不知哪一天突然看到了这三个字，一下就被吸引住了，亲切的感觉前所未有，好象这三个字就是我的名字，这三个字，概括了我对社会生活的全部感受。

边缘线上的自在与轻松，给了我极大的自由，我非常喜欢自己的边缘身份：既不必受限于某一个圈子，也不必在一个圈子的利益中挣扎较劲。但我依然能感受到任何一个圈子中的朋友彼此相投的温暖，我们仅仅是因为某一点的相通，就可以籍此为通道，走入对方的内心深处，寻求共鸣与安慰。

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不属于任何一个圈子，虽然这并不妨碍我游走于各个圈子之间，在边缘线自由起舞，这感觉相当美妙。

(2008年6月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