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个小女人
春天是个小女人,日上三竿了,才慵懒地起床上妆打鬓,羞答答,正在蛾眉间点涂一指朱砂红,一抬头,才发现,窗外的江山已绿,桃花已开,溪水已开始流淌,就连枝头的黄鹂鸟也开始唧哩唧哩地唤春了。
年华端正的女子,趁着春天正红,喜欢去山里走走,或者,寻着一棵正待发芽的老槐树,闻闻树身里沉淀了一冬的檀香气息,听听树干里储藏了一季的窃窃私语。
那冬天,积聚了太多的风寒在树的褶皱里,冰一层,雪一层,风一层,雨一层。等到春天的阳光变暖,树芽芽们才顾不得本该矜持的本性,一点点,一寸寸,用细嫩的牙齿磕开那些禁锢腰身的尘垢,春阳下,左伸一抹绿,右探一抹黄,这里点一下红,那边着一点粉。
又不知是谁,将春天的调色板偶然碰翻,所有的颜色开始“哗啦啦”地流淌,遇到桃树就画一点嫣红,遇到迎春就绘一点嫩黄,若是遇到杏花花,就凝一点处女的白......女子的初心,都写在宽宽窄窄的小心思里了。
偏不得去细思量。女子在山里行走,在花树下徜徉,原本就是俏丽的身影,恰巧就染了花的香,惹了花的色,或者,在一只只蝴蝶的翅膀里,女子劫了最美丽的春意,点缀在胸前,携挂在腰间,春就更加的浓了,春就更加的俏了。
俏,也不同春往,只想与春住。在风来风去的山顶,听一树花“唰啦啦”一起怒放,这一朵连着那一朵,朵朵花芯里都坐着一个待嫁的新娘。在雨落雨停的空隙里,听一窝山雀“叽喳喳”一齐唱歌,这一声叠着那一声,声声鸟鸣里都醒着一个甜美的酣梦。
有多久了,没去春天里走走,那些芦苇都换上了绿裙衣,那些草地都展开了绿绒毯。春天了,女子的心里开始写字,长句子写成散文,短句子写成诗歌。
散文要唯美,要把桃花杏花梨花的花瓣儿一片片捣碎加晨露勾兑,辛勤酿成的字才清香清净。诗歌要有节奏感,要窃来路过小鸟们的啼叫声,布谷鸟的催耕声收一些,花喜鹊的嬉闹声留一些......所有的声音都加在每个断句的结尾处,让句子灵动、闪光、迸发,并且鲜活。
每个女子都是一篇好字,好文字只可写在春天里。桃花树下适合写爱情,李子树下适合拍写真,最恨杏花的粉,樱花的白,千笔万笔也写不好的春意阑珊,叫人恼了心,冷了意,怯了情,只把一处处春都想成一幅山水图画,都想成千倾绿,万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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