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文学 | 陈风邦:冬夜,那松

【巴蜀之地】

专栏总编:刘元兵

主编:夏祥林  杨霞  梦梅若兮  王建军

文 / 图:陈风邦

设计:郭舒

好人一生平安 张凯丽 - 渴望 电视剧原声带

十二月底的酒泉,晚上11点左右,大街上早已人烟稀少,华灯照着冷冷清清的街道,一个接一个的路灯,发出昏淡的白光。宽阔的大路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店铺。这些临街门店的门头上,镶嵌着五颜六色的彩灯,闪闪烁烁,若隐若现,在黑色天幕的背景映衬下,更显得扑朔迷离,神秘莫测…

这是一条白天热闹繁华的主干道,路中间是一条宽阔的4车道。正路边上左右两旁各有一排低矮的绿色栅栏,栅栏里面是一排间距一致的整齐的四季常青的松柏。有长势粗壮的松柏枝头会从栅栏里伸出去,延伸到正路边上的人行道上。说是人行道,也就能驶过一辆半小车的宽度。

时令已接近年尾,有许多的乡里人开始准备年货了。白天车水马龙热闹嘈杂的大马路,随着夜幕降临,早已寂静无声人去楼空。此刻,夜幕笼罩着这座北方冰冷的小城,寒冷而空寂。来酒泉多年了,还是不习惯这里冬天的严寒,即便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也挡不住深冬夜里的寒风刺骨。

这样的一个夜晚,一个人骑着电动车,急急地往家赶,寒冷兼些许的恐惧,使我拉紧了脖子上的羊毛围巾。空旷的街道,只有我和自己投在地上的黑影做伴。在这样一个行人稀少的冬夜,做为一个女子,难免有点惧怕,不免就加大了电瓶车手柄的电量。

正骑行中,前面的一条岔路口上忽然走过来一个大概40岁左右的男子。长发,穿一条浅色的牛仔裤,身材不高,略显单薄,就在我前方不远处不紧不慢地走着。夜色下猛然出现这么个长发男子,且距离我这么近,心里不由得敲起了小鼓。我越发加快了电瓶车的车速,想远远绕过了他。

电瓶车在不太宽阔的人行道上疾驰,前面远远的有汽车灯照过来,这车灯让我感到路上不止只有我和长发男,略觉有些安慰。

汽车很快就开到我面前,左边一排停着的汽车占了半个人行道。我的电瓶车努力右拐,但汽车根本没有丝毫避让的意思,依然开在路中央,电瓶车无路可过,右边公路旁边栅栏里的松柏伸出的枝条刺刺拉拉地挂着我的羽绒服,发出了“呲呲”的声响,汽车司机仿佛没有看见我,还在原速开着……怕被行驶的车撞伤,我忙用一只手顶着松柏枝丫,慢慢地、艰难地挪过了电瓶车。电瓶车车把手近得已经挨上了汽车的倒车镜。

冬夜,那松

冬夜,那松

此时此刻,紧随我后面的长发哥看见了这一切,跟着我的电瓶车走过了汽车。用手拍了拍车门,大声对汽车司机说:“会不会开车?还往右边!”话音未落,汽车上冲下一个穿黑风衣,高大健硕的青年男子。该男子大约二十七八岁,很凶很怒的样子,对着长发男挥着拳头吼道:“拍什么拍?你再拍一下?”就像要打人的样子。“”黑风衣”左手拽着长发男子,右手握拳,怒目相视,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这明明是汽车道,不是人行道嘛!”黑风衣男振振有词。

“这本来就是人行道。”我也大声喊道。

此情此景,容不得我考虑自身的安危,刹车停住了电瓶车,返身面对这一触即发的硝烟弥漫的战场。假如此时此刻,我一脚油门溜之大吉的话,那个仗义的长发男一定不是黑风衣的对手。我岂能让这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人吃这眼前亏呢?正是怕单薄的长发男挨揍,我立马掏出了手机,对着怒气冲天的黑风衣喊道:“住手,你要是敢动手打人的话,我立马拨打110。”不知是这话起了效果,还是后面的汽车喇叭的催促起了效果,黑风衣骂骂咧咧地钻进了自己的汽车,开走了。一场暗夜里的角逐,究竟会有怎样的结局?我不敢想象。只是,我知道,好人应该一生平安啊!

不知啥时候,后面又过来了一个骑电瓶车的男子,对着我和长发男说:“这种路霸,该治,开个豪车,了不起了!”边说边一溜风地骑远了。

此时我才松了口气,看了一眼长发男子,原来,仗义的人不一定是那种外形高大的男人,可以是我们身边的任何一个勇敢求真求实的普通人。这个人不一定貌比潘安,但一定是我们身边的一个正气凛然的人,一个铮铮铁骨的人。可以是你,可以是我,也可以是他。可以是2012年6月16日,在广州天河区购物闹市旁的石牌村菜市场内,勇敢与身高1.83的抢劫犯搏斗的马志豪;可以是年仅28岁的逆火而行的英雄纪加强;亦可以是我们身边的“反扒英雄”李彩英……也许电影电视剧里的英雄人物固然令人钦佩,但发生在我们身边的这些普通的小事上展现出来的人性,一些可贵的英雄主义,是不是更应该被记忆,被颂扬,被讴歌呢?

我怀着深深的敬意,对这个路遇的男人说:“好了,这家伙吓跑了,再见哈!”一转身,骑上车继续行进在这无人的马路上,一排排的不老松守护左右,感到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充满内心,前路再无所畏惧……

快到家门口,回头望去,马路上静悄悄的,只有那两排松柏依旧默默挺立,如同夜的卫士。夜依旧空旷、安静、神秘而寒冷,一如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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