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桥仙 | 花解语专栏
鹊桥仙
花解语
儿时，我喜欢缠着妈妈给我讲故事，因为每个故事都是那么的神奇；小小的我对故事里的人和故事里的事都深信不疑。
那是一个初秋的午后，凉风习习。在小院的椿树浓荫下，一张小板凳上坐着我那温柔善良脾气和耐心都超好的妈妈。
她一边使劲地用手搓洗着我们脏兮兮的一盆衣服，一边抬起头来给“赖”在她身边调皮捣乱赶都赶不走的我讲起了故事：“每年，只要一到农历七月初七的那天，人间，连一只喜鹊都看不到……
当时的我，正拿着一根空心的稻草杆，而稻草杆一次次的杵在妈妈那浸泡着衣物的枣红色的塑料盆内；时不时的，我会在盆内沾上一点肥皂水，对着下午清浅的阳光吹起了五彩缤纷的泡泡，玩的那真叫个不亦乐乎。
听到妈妈的那番话，我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小动作，急切问道：“为什么呀？”
妈妈说：“因为，那天晚上它们要全部飞到天上去，去帮忙搭建一座鹊桥；这座架在空中的桥可不是咱们常见的桥，它是由无数只喜鹊挤在一起搭建而成的；牛郎和织女七月七的晚上要踏着这些喜鹊们的背上，走上这座特别的“桥”。然后顺着这座搭好的桥顺利地跨越银河，盼来一年才一次的短暂重逢和团聚。”
我听得津津有味，所有的喜鹊都去天上架一座桥，想想那场面之壮观；真是太好玩，太有趣了。
我开始了好奇的追问：鸟儿们架完桥之后，会永远留着天上吗？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再也看不到落在地上的喜鹊啦？
妈妈说：“不会的，等鸟儿们完成任务后，便会各自返回人间，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我“喔”了一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继续吹起了我的肥皂泡……
妈妈接着说：“在七夕的晚上，人们只有躲在野葵花或葡萄藤下，才能偷听得到牛郎和织女的悄悄话。但是，你一定得牢记，不能出声，否则，会惊扰到他们……”
如是，那一年的七夕夜，我便乖乖地呆在自家小院里，哪儿也不去。面对小伙伴们的软磨硬泡，我也丝毫没有动摇。连以往我们最喜欢玩的“丢手绢”和“逮羊”的游戏都失出原有的诱惑力，因为我正在为这个神奇的传说深深着迷。
夜色悄悄地降临，我来到了院子中央的泥砖花坛上坐了下来。这儿种有一棵葡萄树，树上所结的葡葡，早被我们这群小孩子摘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零星几串酸涊没有成熟的还挂在架子上随风摇晃。
我静静地守候着，淡淡的星光穿过浓浓夜色和层叠交错的藤蔓，投射在地面上，形成一片光怪陆离的影子。透过枝杈间的缝隙，我睁圆了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满怀期待的仰望着头顶之上那片星空……
银河～这条卧与苍穹之上，又宽又长，看不到边际的大河，仅仅是由星星们汇聚而成的么？银河中有水吗？银河里的水凉不凉？银河内有游动的鱼吗？
一旦展开了丰富的想像，我的思绪便如同插上了翅膀，它驮上了幻想，直奔云天之上。
我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那一片深邃幽暗的夜空，生怕在一眨眼之间就会错过什么精彩片段。
美丽善良的织女，她究竟住在哪一朵仙云上呢？她为什么还不快一点出现？
可是等了又等，盼了又盼，从七点钟大概等到了八点半，还是没有一点的动静。我轻轻地揉了揉酸涩的眼，依然没有看见妈妈故事中所描述的画面：那相貌英俊，性格憨厚朴实的牛郎，传说今夜的他，会肩挑着两只萝筐，筐内坐着他们的一双幼小儿女，然后赴往鹊桥之会。
他们无法朝朝暮暮长相厮守，只能岁岁年年望眼欲穿的等待。
不是约好了每年七夕，不见不散的么？可夜已深沉，为何相思的人儿却迟迟不肯露面？
是鹊桥还没来得及架好？还是王母娘娘临时反悔，取消了他们一年一度的相会？我带着无尽的疑问……
感觉有一丝冰凉凉的东西轻轻爬上了我的脸庞，伸手摸了一下，原来却是一颗小水珠。天街竟不知从何时起，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点从藤蔓间往下一滴一滴的滑落……
我正独自出神，只听见妈妈在屋内大声的呼唤我：萍儿，快回家，雨下大了，牛郎和织女今夜不会出来了！
我不禁有些失望，等了那么久，到头来却空空一场，什么也没看到。我满怀惆怅和一份恋恋不舍、慢吞吞地挪动着自己的脚步、极不情愿的进了屋。
妈妈说：“傻妞（罗山县方言，就是女儿的意思），别难过，他们刚才哭了，这就代表着那会儿他们见过面了。只是被乌云遮挡住了视线，所以你才没看见。这雨，就是从天上滴落下来的泪啊！”
是的，又有谁能分清这样的夜晚，天空中飘落的，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若你留意观察，每年七夕，是最容易下雨的日子，雨或大或小，或没完没了。秋日本多雨，也许是节令所至；也许是有情人难成眷属，苍天怜见，为之垂泪。
若干年后，我渐渐明白，孩子的世界里是不能没有童话的。而我们成年人的世界，则需要诗意和远方。又是一年七夕将至，再也不会有那雨夜的执着守候，更不会有葡萄藤架下天真无邪的幻想及等待……
就让我们一起来重温一次，这首如梦似幻充满了爱的苦涩和甜蜜的《鹊桥仙》吧！
鹊桥仙（秦观）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注：（关于牛郎织女的故事，全国各地，版本众多。我文中所描述的，仅代表我的家乡，那妇儒皆知的传说。）
笔名：花解语（陈巧萍），河南信阳人，自由撰稿人。喜文学诗词，喜旅游摄影，喜美食擅烹调，热爱花草大自然。崇尚诗意禅艺人生。《禅艺会》上设有个人专栏，另有多篇散文诗歌散见国内其它期刊及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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