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推荐】郭云梦：《姚大军和他的田园诗趣》

姚大军和他的田园诗趣

郭云梦

姚大军是个蕈家，所谓蕈家，就是食用菌的研究者、开发者、经营者，在食用菌研究领域颇有造诣的人，就像文学艺术界的文学家、美术家、书法家一样。

据说大军在蕈界颇有些名气，堪称行家里手，每到一地，都会受到食用菌爱好者的追捧。他似乎天生就是蕈业的承继者，只有初中学历的他并没有受过什么专门的训练，纯粹是在实践中一边学习，一边探索，竟然掌握了整个食用菌的操作要领。不仅如此，他对菌类的嗅觉也很灵敏，无论在田间地头，山野林间，河道路旁，只要有野生的蕈类，他都能够感觉到，这是一个业者之所以能够成功的关键。

一个研究食用菌的人竟然写出了上百篇诗文，而且每篇都有一定的韵味，似乎有点匪夷所思，其实不然，因为，少年时期的姚大军，其志趣不是蕈类，而是文学。

认识大军已经有些年月了，当时，他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那时，他的梦想就是当一名作家，为此，他做过相当的努力，涉猎过许多经典名著，而且他的记忆力相当好，对于少年时期读过的名篇片段，至今还能完整地背下来，早年的文学准备和文学努力对他的文学创作奠定了相对坚实的基础。

他是《摇篮》时期的文学作者之一，当时的襄城文坛异常活跃，以孙希斌、赵敏、陈辉欣、郑旺盛、王建根、韩靖霞、曹凤玲、姚绍、宋晓亚为骨干的一大批文学青年在中国文坛纵横驰骋，发表了许许多多优秀的作品。大军只是个后来者，只能说是刚刚起步。他曾在《摇篮》上发表过作品，本来是一个很有潜力的作者，后因家庭所累，不得已走上了谋生的路，这是他从事食用菌研究的原点。

大军在和我接触的时候，就开始搞食用菌了，那时候，他不过是个种蘑菇的人，还谈不上对食用菌的研究，更谈不上什么蕈家。

《摇篮》还在创办时，他就在襄城消失了，而且消失得无影无踪。由于消失得时日太久，对他的名字我都有点淡忘了。据说他后来去了北京，在国防大学和一个食用菌基地做技术员，后来到广州，依旧以蕈类为业。再后来去新乡，在新乡搞了一个食用菌研究基地，可惜的是，由于锅炉工操作不慎，麻痹大意，致使锅炉爆炸，殃及左邻右舍，这使他在人生的路上重重地摔了一跤，摔得几乎头破血流，他不得已回到故乡，包扎伤口，舔净血迹，振奋精神，重新创业，这使我们有缘重聚。

大军回家乡后曾经打听过我的近况，有人告诉他我在上海，我当时的确在上海的一家公司给人家办报纸，这就失之交臂了。

有一天，已故的老大哥袁长收给我打电话，说姚大军想见见你，对姚大军这个名字我已经有点陌生了，一时间有点茫然。长收兄告诉我，就是当年种蘑菇的姚大军，这就一下子提醒了我，我说想起来了，他早年是个业余作者。

长收兄带着大军来到我家，虽然多年不见了，但依稀能想到他当年的摸样，当时，我们坐在院子里那棵枝繁叶茂的金桂树下，一边品茶一边叙旧。

大军谈起当年的凌云志以及我们交往的点滴细节，有许多在记忆中已经难以搜索了，他开始谈他的经历，谈他对文学的追求。他说到北京以后，依旧没有放弃文学。他早年的兴趣是小说创作，在北京期间，他有幸结识了河南籍的著名作家周大新，在周大新的鼓励下。他曾经写过一篇散文，由周大新推荐给《长江文艺》，后来，他又写了三个短篇小说，经周大新推荐给《人民文学》。

当时，《人民文学》的编辑看了他的小说很满意，答应他至少给他发两篇，他听了编辑的话备受鼓舞，想把文学梦继续做下去。没想到那个编辑变卦了，推说稿子太多，没法安排，这对年少气盛的他是个沉重的打击，他发誓不再搞文学了，从此以后，要远离这个圈子，为此，他把多年积攒的书籍付之一炬，全心全意地搞他的食用菌去了。

一切好像都是命运的安排，那次他到我家主要是叙旧，因为他在事业上已经开始翻身了，笼罩在心灵上的阴霾逐渐散去，精神状态恢复如初，最关键的是，他在一次朋友聚会上因某种刺激写了一首小诗——《牵牛花》而受到朋友们的赞许，其中有个朋友还把这首小诗纳入自己的企业文化范畴，让员工背诵，这对他无疑是个鼓励，这使他重拾对文学的兴趣，在这种兴趣的驱使下，他终于迈进了我的家门，当时，他或许并没有归队的念想，只是一种心血来潮，想见见文学故人而已。

那天，大军背诵了他写的几首小诗，这几首小诗都很短，却散发着丝丝清新的气息，让人有种久违的感觉。自高亢之音嘹响，到朦胧吟唱开始，田园牧歌式的诗篇很少见了，一个从没有写过诗的文学青年，竟能写出如此清新的诗歌，我自然会加以肯定。

或许老师对学生作文的肯定能够成为一支兴奋剂，使学生对自己产生自信，我知道在校学习的学生大部分如此，我不知道我对他几首小诗的肯定是否也达到了这种效果，但自此以后，我们的联系日益频繁，他写诗的兴趣也与日俱增，隔三差五，都会拿几首小诗让我欣赏。

大军很忙，他要育种，而育种又是个相对复杂的过程，还要做骨架做大棚，他手下有一帮员工，这些人都不懂技术，对于食用菌育种、栽培、管理中的每一个细节都要他具体指导。他的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远，时间对他来说是非常有限的，要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去写诗，没有浓厚的兴趣显然是不可能的。

为了提升大军的这种兴趣，使他能够保持他的这种来之不易的创作势头，在县作协换届的时候，我向新当选的作协主席苏三全建议，让他做第六届作协的副主席，大军和三全是同学，三全对他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三全问我他的诗写得怎么样？我说很有潜力。

这或许又是一支兴奋剂，当时，他还没有发表过什么作品，就在县作协当了副主席，这一手就叫压担子，几十号甚至上百号业余作者都在看着，一个作协副主席究竟有什么作品能够让人信服，因为，作家比的是创作实力而不是什么位置。

大军是有写作潜力的，问题是需要开发，当上县作协副主席后，他的诗作随之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为了鼓舞他的士气，我把他新近创作的一首比较长的诗歌《马黄河》推荐给市作协的副主席、作家李俊涛先生，《马黄河》在《原野》上的发表，毫无疑问奠定了他在襄城文学创作队伍中的实力。为了进一步鼓舞他的士气，我又把他的几首诗推荐给《莽原》杂志的主编陈枫女士，陈女士是个责任心极强的高级编审，本身又是个作家，她对选编稿件一向要求很严，能够经她认可，在河南省唯一一家大型文学期刊上发表作品，无疑是对作者创作实力的肯定。

大军在《莽原》杂志上发表了两首诗，一首是《五月》，一首是《桐树》，这两首诗作的发表，大大地激励了他的创作激情，在紧张、繁忙的工作之余，在四处奔走的旅途中，他抓住稍纵即逝的灵感，把星星点点的火花凝聚成篇，竟然写出了上百篇诗作。

大军的诗要结集出版了，书名就是《汝水诗韵》，这是一个很妩媚的名字，给人一种温柔似水的感觉，给人一种高山流水的感觉。全诗共分五辑，第一辑是《我的诗》；第二辑是《人与自然》；第三辑是《生命树》；第四辑是《雪莲梦》，第五辑是《寻找一片安身的处所》。

《汝水诗韵》是一部标准的田园诗集，这是他从生活中汲取的营养，也是他生命经历最鲜活的见证。姚大军走南闯北，阅历是相对丰富的，但他的根在农村，田园是他赖以生存的土壤，一棵树，一粒米，一朵花，一片云，一滴水都与他的成长息息相关，都在他的梦中飘忽不定，时隐时现，这就难免会有生命的感动，这就难免会有情愫的滋生。在《汝水诗韵》这部集子中，他多次写到“杏”，因为他从外地引进了几十棵品种杏树，就种在马黄河食用菌研究所的后院里，每到黄杏成熟的季节，他的亲朋好友会从四面八方云集到马黄河食用菌研究所，来品尝这些鲜果美味，每到这个季节，他的马黄河食用菌研究所就会出现一拨一拨采摘黄杏的人。黄杏成了他与朋友们交往的一种契机，他对黄杏自然是情有独钟。

自由诗在欧美早就是与小说并驾齐驱的重要文学形式了，而在本土，文人们热衷的依旧是古典诗词，直到“五四”新文化运动，以郭沫若、徐志摩、艾青、臧克家、袁水拍等为代表的新文化运动的巨奖们才把自由诗搬上了中国文坛，但始终没有成就太大的气候，就连最具代表性的《女神》，也无法与传统的古典诗词匹敌，这或许与中国这块土地有关。         传统的古典诗词短小精悍，讲究情意，贴近生活，易读易记，脍炙人口，许多诗词本身就是一幅画，一首歌，朗朗上口。而新诗却有许多障碍，无论是抒情诗、叙事诗、田园诗、政论诗，由于随意性强，驾驭起来相对困难，抒情的侧重于情，叙事的侧重于事，不太讲究文字的洗练，内涵的厚重，加之文字过长，易读不易记，这就严重影响了自由诗在民间的流传。

古典诗词的特点是易读、易记耐咀嚼，而自由诗与小说一样，基本属于阅读体，小说作为阅读体占有绝对优势，因为小说有故事，有人物，有情节，有细节，更适合读者的阅读口味，相比之下，自由诗就处于劣势，如何突破瓶颈，让广大读者接受，好多年来，一直是诗人们探索的课题。

严格地说，大军还是个写诗的人，他还不具备探索自由诗奥秘的能力，至于自由诗能否突破瓶颈，还不是他能关心的事，但他的田园诗已经显露端倪，这就是植根泥土中的意趣。他的诗大多是生活中的火花，田间地头的花蕾，偶想偶得，清新有味，大军对语言还不是太讲究，通篇很少类似：云在遐想，雾在惆怅，白雪在历史的空洞里化为泥浆这样的文字。这或许是大军应该强化的地方。

大军的诗似乎已经拓宽了视野，开始出现一些沉甸甸的东西，最典型的当数《马黄河》和《汝河岸边的女人》了。毫无疑问，《马黄河》是大军的一篇力作，他展示的是一个地域性的画面，通过对马黄河的追忆，使人感受到历史的变迁，沉甸甸的地域文化跃然纸上，既有追求美好的愿望，又有亲近自然的奢求，语言简洁明快，韵感和谐自然，美丽的传说穿插其间，字里行间充满着甜蜜与辛酸，是一首值得一读的作品。

大军是有潜力的，作为老师，我真诚地祝愿他写出更多更好的诗篇。

是为序。

作者郭云梦系河南省许昌市襄城县人，"襄城作家群"代表人物之一。主要作品《沧桑--彭德怀和他的狱友们》《彭总在囹圄中二三事》《烟王》《艳女雪儿》等。1985年，《彭总在囹圄中二三事》被中国文联出版公司出版的中国新文艺大系散文集(1976-1982)，之后，又被收入《中国当代散文鉴赏辞典》和《河南新文学大系》散文卷。《烟王》被拍成三集电视连续剧并在中央电视台播出，《福禄树》被《小说选刊》选载。

       姚大军，1965年生，襄城县人，初中毕业，许昌市第四届政协委员，县作协副主席，诗词学会副会长，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现任河南百灵生物科技公司总经理，马黄河食用菌种植专业合作社理事长，出版诗集《汝水诗韵》，先后在《许昌日报》《平顶山日报》《原野》《地域文化》《紫云山》《莽原》杂志上发表诗歌多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