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账8月3日|日常
忽又穿越回京,错记秋风时间,遂以锻炼等待。一身汗臭,不好近人前,遂在高楼边角工地草地,寻得一浇水龙头,虽然是中水,依然自顾自冲洗,幸随身包中,带有出门行装,换了身新行头,将脏衣服洗了,晾在草地边树上,昂然入高堂大屋,访一咖啡馆,点一份柠檬水,继续等候。依稀有古龙大人物中秦大侠歌宿醉后状。多说人老觉少,我却越来越觉得困乏,想沉睡不愿醒。都是逆着来的。早起,迷迷糊糊中在书房整理公号和流水账。忽然听到有动静,我觉得好奇怪,出书房查看,竟然是姑娘在看手机玩。我以为她早上和她妈妈去马连道了,原来是说要去马连道的。虚惊一场。看到经济参考报的一篇关于抨击游戏是鸦片的文章,在朋友圈写了一段话,纯粹吃饱喝足的胡思乱想,城市为什么会看海?除了下水道设计,城市地面硬化之外,还可能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公园和路旁的精心种植修剪的草坪。这些草坪,靡费巨大,中多寻租机会。除了好看,并无卵用,但它们的地面,却与野生植物所在不同,吸纳雨水保持水土能力极弱。我一直不能理解园林绿化清除城市路边土地上野草的努力。生活也是。当一个社会清除了所有无用或无益之物,之行业,之产业,这个社会可能会出更大的问题,类同城市删荑杂草的努力,最终反噬。生态,是有不同的物种构成,包括毒草,病毒。不存在一个洁净的世界。撒旦是消除不了的,它是上帝的影子。唯一的,就是适度控制,而适度,只是不断调整的实践。但彻底消灭,不是实践,都是妄念。在奥斯曼帝国时代,苏丹花园里的园丁除了负责打理花园清除杂草,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刽子手,苏丹的刽子手……我本身是赞同当年南方周末的《系统》一文立场的,但是,我对用政治和行政手段打压摧毁各种那些人认为是杂草毒草的努力,是持反对态度,因为这不仅不能解决问题,实际上会造出很多新的问题。6月,我参加乐平基金会的一个创新分享活动,其中一个环节,就是探讨游戏的正向价值,其实不用谈正向,游戏本身也确实有价值,北师大的刘梦菲老师的分享,还是让我有更多思考。刘梦菲老师还推荐了一本叫《游戏的人》的书,这本书认为游戏塑造了文明,“语言、神话、仪式、运动、音乐、诗歌、战争、法律诉讼,等等人类社会起源和赖以发展的因素,都是游戏,也都自游戏发展而来。'如果你承认了游戏,你就承认精神’。”另一个我无法理解的问题,也很有趣,他们不知道游戏教培都是社会的稳压器么?我吃午饭的时候写了几句:“娱乐和游戏,是现代城市生活的精神鸦片,更是年轻一代释放力比多的主要出口,是社会的稳压器,年轻人通过游戏和娱乐,释放自己的激情。没有了这些,力比多很可能将会以另外的方式释放……”……后来越来越少,游戏娱乐的丰富和教培,都居功至伟啊。嘿嘿。你不让他玩游戏,摧毁他们的娱乐,堵住他们的教培……姑娘要吃素。于是中午溜了个老茄子,炒了半棵圆白菜,一根尖椒配个鸡蛋。我给自己煮了碗白面,菜拌面。吃饱吃好的幸福生活我还没过上多少年。余荫来之不易,当珍惜。写了几句【往事与随想】,《男人装》创刊之前,吴泓兄曾和我讨论中国男性杂志的市场。我觉得没有市场了。男人爱政治,政治类杂志不好做,越不出南风窗新闻周刊的模式;男人爱探险旅游,中国国家地理,以及时尚自己做的时尚旅游和华夏人文地理,以及其他……只有一种杂志可能有空间,不是色情,但是我觉得政策不会许可……后来时尚引进了英国的版权,做了这本男人装,当年据说销售很好,让我跌碎眼镜。后来仔细思考,结合当年遍地色彩斑斓的夜生活,想到弗洛伊德先生对于社会安宁和谐生活的贡献,恍然。午休,被电话惊醒,老孟约我到他那喝会茶。我说写完日课再去。先小楷临赵孟頫。接着秃笔小楷刷临伊秉绶临衡方碑第12天,第6遍。每天都有新感觉。“有德者,年虽下于我,我必尊之;不肖者,年虽高于我,我必远之……”昨日至今,分两次录晦庵公家训,昨日轻松,今日因临时要出门,日课都显仓促,但身为朱氏后裔,常读常思,总觉还算对得起攀附家谱的列祖列宗。出门,此次膝伤复发挺厉害。今天拄了拐杖,上次应该是2018年还是19年去泰山时了。地铁上,边上一位时尚漂亮的姑娘,一直在打电话,话语中的关键词是“核酸检测”“健康码”之类,大概是刚从成都回来,被北京这边所在的社区注意到了,在电话里解释在成都做过核酸,回北京前也做过,都没问题之类……喝茶聊天,然后请朋友给我们俩兄弟拍了张合影,难得面前没有酒杯,只有茶杯。老孟在会议室兼茶室亲切接见打秋风的上访户朱胖子。哈哈。5点,出发,去晚上吃饭的地方,我昨日就去了。老孟叫了辆车,路上聊天,聊到中医,司机说他太太乳腺癌,西医治疗,没能解决,他广安门医院一个大夫朋友开了中药方,已经明显好转。我和老孟都祝福了他。我们都不是中医黑。但是,现在疫情期间那些宣传中医防疫的,基本都是坏人。传统中医的心法传承,其实很难,遇到真正的好中医,其实很难。现在学校培养的中医,大多其实未必是中医了。而如今所用草药,或人力栽培,或污染甚重,其效力不可与旧时相提并论,至于中成药,更不可信,其效,多为西药成分。陈寅恪先生《寒柳堂记梦未定稿》第一节《吾家先世中医之学》,内有对中医的看法,不妨参考一下:“吾家素寒贱,先祖始入邑庠,故寅恪非姚逃虚所谓读书种子者。先曾祖以医术知名于乡村间,先祖先君遂亦通医学,为人疗病。寅恪少时亦尝浏览吾国医学古籍,知中医之理论方药,颇有由外域传入者。然不信中医,以为中医有见效之药,无可通之理。若格于时代及地区,不得已而用之,则可。若矜夸以为国粹,驾于外国医学之上,则昧于吾国医学之历史,殆可谓数典忘祖欤?曾撰《三国志中印度故事》、《崔浩与寇谦之》及《元白诗笺证稿》第伍章《法曲篇》等文,略申鄙见,兹不赘论。《小戴记·曲礼》曰:'医不三世,不服其药。’先曾祖至先君,实为三世。然则寅恪不敢以中医治人病,岂不异哉?孟子曰:'君子之泽,五世而斩。’长女流求,虽业医,但所学者为西医。是孟子之言信矣。寅恪少时多病,大抵服用先祖先君所处方药。自光绪二十六年庚子移家江宁,始得延西医治病。自后吾家渐不用中医。盖时势使然也。又光绪二十五年己亥先祖寓南昌,一日褚孙侍侧,闲话旧事,略言昔年自京师返义宁乡居,先曾祖母告之曰,前患咳嗽,适门外有以人参求售者,购服之即痊。先祖诧曰,吾家素贫,人参价贵,售者肯以贱价出卖,此必非真人参,乃荠苨也。盖荠苨似人参,而能治咳嗽之病。本草所载甚名。(见《本草纲目》壹贰'荠苨’条。)特世人未尝注意及之耳。寅恪自是知有本草之书,时先母所卧疾,案头常置《本草纲目》节本一部,取便翻阅。寅恪即检荠苨一药,果与先祖之言符应。是后见有旧刻医药诸书,皆略加披阅,但一知半解,不以此等书中所言为人处方治病,唯藉作考证古史之资料,如论《胡臭与狐臭》一文,即是其例也。”晚上与诗明大哥聚,我们有两年未见了。两年不见,老兄见年轻了。不像我,老得快。老兄说,你也还好,比朋友圈照片精神多了。我说,老啰老啰,我脸色好,都是酒精染的红……他刚从美国回来,拎了瓶茅台和红酒过来。饭馆是他订的,菜不错,但比较昂贵。晚上才知道,重庆大学群发遗书跳楼身亡的女教师,是三儿的老师。该老师跳楼前遗书举报院系领导。每看到这样的新闻,我常常想,有向死而搏的勇气,为何不愿活着一搏?活着相搏者愈多,社会正常化会加快。希望看到更多活着的相搏,首先为自己。好好活着,成为一颗铜豌豆甚好。喝完,老孟要拉我们去常营吃烧烤宵夜,诗明大哥拒绝了,我觉得太远,他说有我认识的人,还要给我介绍一个朋友认识。只好去了。席间有熟人数位,我认识,以及比我们还晚到的史斌,另外我不认识的,老孟要给我介绍的,是江苏同乡,还有同乡的旧同事,他说老在朋友圈看到我的照片,都是老孟发的。惭愧。午夜,三儿安排了车送我,一路酣睡到家。还好。还算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