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说再见，那么永远不见吧
音乐
小A是我高中时候最好的朋友，我们眼睁睁看着彼此由一个疯丫头成长为可以大方地拉出去介绍给别人的大姑娘。大学以后我们也是南北相隔，联系也逐渐少了很多，但是每次联系，她总能给我很多感触。
我和小A的友谊，说来话长。跟平常的女孩子的友谊一样，分享小秘密是友谊的起点，一起因为一些共同的小秘密开心或流泪则是友谊的升值剂。小A高一的时候就是个美人胚子，追她的人一大把一大把，每逢圣诞节什么的，她的床位上总是摆满了各种可爱的礼物，生日就更不用说了。她虽说不是可以倾国倾城的那种类型，但是举手投足中透露出的优雅和气质，谁看到了又能不心生敬意之余又是小鹿乱闯?
小A在男生中的小名气决定了在女生中不受待见的必然结局，而我这样一个主张唯有公平和正义不可侵犯的天秤座姑娘，不知不觉和她成了朋友，一直到今天。
记得有一次，夜很深了，我很罕见地失眠，辗转反侧半天想出去走走。随手拿起一件外套，来到阳台上。阳台上满满的都是洗好的衣服，低头看下去，校门口还可以看见门卫叔叔在灯光下抽烟的身影，远处传来无休止的施工队加班作业的声音。我不禁感叹，人类真是伟大，忙碌得像个疯子却丝毫没有违和感，这时，一阵哭泣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我连忙看看四处，无人！阳台下还有风吹柳树在动。我准备装作若无其事地赶紧回去。怕是见鬼了。这时小A突然从晾衣杆下面钻出来，一边抹眼泪一边喊了一句：“谁？”。“我去，丫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见鬼了呢！咋的了，失恋了？”我向小A调侃，掩饰刚才的怂样。小A嘟着嘴，一脸怅然若失的样子。
“哎，你觉得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当然是为人啊，我觉得大家都不喜欢我，可是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啊。”小A一下坐在晾衣杠上，衬着微弱的灯光，我从她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丝无辜和愤然。
“你很好啊。很善良可爱呢！”突然被问到这样的问题，让我有点局促。但是我并不是因为想要安慰她才这样说，而是真的这样想。我走到她跟前，跟她面对面，看着她的眼睛。书里说，看着对方的眼睛时，更容易让对方相信自己的话。
“真的吗？你骗人。”小A似乎有一点欣慰，却又不太相信。
我们就这样一人靠着一边晾衣杠，慢慢地说着话，谈自己小学、初中干过的糗事，两个人在深夜笑得直不起腰。谈的尽兴的时候，我们干脆两个人并排坐在晾衣杠上面，反正如此结实的铁制品又不会坏。
就这样，我对她有了一点了解。普通的农民工家庭出身，家里兄妹三人，她排行最小；小学时候是老师眼里的佼佼者，初中时候光环散去了一些，至于高中，那会儿才刚刚开始；爱睡觉，人称“睡神”，但是每次面临大考，总是可以超常发挥，属于黑马型新人类；芳龄十五，没什么像别人说的很多烂桃花。
就这样，我们建立了一点友谊。这时流言又来了，不知道谁先说的——小A被孤立之后四处拉拢别人做朋友，真是可耻。我很冷静地告诉向我散播此“重大消息”的人：“她不是那样的人”。“你凭什么这样说？”众人围过来，不少人和她问着同样的话，那女生满眼都是戾气，似乎已经得了上风似的。我只是摇摇头，“你们凭什么这样说？俗，不，可，耐！”我转身走出教室，刚好碰到小A的泪眼。
有关小A的传闻依然不断。高官后代；有过五个男朋友；又有男生为了她逃课去喝酒被校长抓到了；心高，谁都看不上；从小学同学那里得知她小时候学习很好呢，只是后来“学坏了”，要是一直保持自己多好啊，可惜了！······
可是就像我说的，她不是那样的人。她会每晚都学习到深夜才回寝室；会在考试没考好后悄悄躲在被子里流泪；会连续很多天吃两块钱的午餐只为了省钱；会在有男孩子追求的时候考虑到会不会对不起父母，毕竟父母都很辛苦；更有甚者，会暗恋一个普通到在人群中找不到的男孩子。
B君是我们同班的同学，经常戴蓝色边框的眼镜，穿着白色体恤，头发理得很短很精神，学习中上，平时爱打篮球，但是的确是打的不怎么样。然而小A就是对他有好感了，就是因为在路过操场时他看到小A害羞地笑了一下，继而投了一个完美的球。她说，就是从那个微笑开始，她注意他了。
后来很快他们就在一起了，这也正常，哪有人可以拒绝小A这样的人呢？笑话！可是，又有人说了，某某倒贴，不要脸。听说B君也没有少挨一些男生的打。
有时候我会为她打抱不平，我问她“那些人根本不了解你，就那样说，你为什么不解释？”“也不是所有人啊，我有你理解啊！”“那也······”“你觉得自始至终有人在乎我的解释吗？”我听到她垂头自言自语。
“那什么，跟你们家那位咋样了？”
“还好吧，他对我很好呢，就是感觉还对不起父母啊，我······唉，算了算了，反正我已经没救了，只能努力好好学习啦。”
她倒是很会自我安慰，我却总在这时感到心疼。
高三的时候，他们分手了，小A提出来的，分手理由是“累了，想歇歇。”B君也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就这样三言两语被甩了，总觉得气不过吧，没几天就有了新欢。但是只有我知道，小A刚跟那个男的分手的那几天几乎每天都会自己一个人流泪，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哭了。无数个夜晚，我们俩就那样坐在阳台上吹着夏风，一句话都不说，她递过来耳机，里面是他们曾经一起听过的歌，她的脸苍白得吓人，泪水像是决了堤。她只是不想让疼爱她的父亲难过嘛，既然答应了爸爸要跟他分手，一心一意学习，她又怎能不去做？可是他为什么连问一声都没有？
于是，传闻又更新了：小A倒贴失败，感到B君根本不爱自己，于是忍痛分手，事后终日以泪洗面。还有人说，B君有了新欢，甩了小A。
每当我和小A一起走过人群，她总要紧紧捏着我的手，我知道，我都懂。
后来，小A承袭了一贯的“黑马”作风，考入了南方一个很好的大学，那个初恋留在了北方。听B君的兄弟，也是我的好友说过，其实B君一直心里有个结，小A到底为什么跟他分手。大二那年，B君喝醉酒打电话给我，问我小A当时为什么要跟他分手，问了一遍又一遍，我在电话这边一句话都没说，只听他嚎啕大哭起来。我终于忍不住对着电话一字一句地说：“因为你TMD就是个傻逼！”。挂了电话，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的难受，想起小A失恋后为这个人渣流的泪，我的泪水也开始翻滚。
前几天小A发微信给我，她回去了高中时候的学校，走过了他们之前走的路，回想起曾经的一幕幕，她觉得那时候的我们都好有意思。“好有意思？我看你是有病吧！”面对我的讽刺，她只是爽朗地笑笑。
半晌，她说：“其实我这次很想见他，可是他居然说不想说再见。”
“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
“是啊，之前他从没跟我说过再见，说是害怕再也见不到了。”
“什么逻辑。。。。”
“那么既然这样，我跟他这辈子无论生死永远不要再见了吧！！！”
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为什么这两个人明明互相惦记着，却总是如此相似地执拗呢？可能当时的小言碎语我们都已记不清了，可是那个记忆中的人，却永远都在。
作者丨阿彻
插图来自《anyone》
音乐《Is It Righ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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