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下而上的创新(四)
自下而上的创新(四)
作者:读裁者黄远辉,专注人文历史,质量标准,知识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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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专利丛林
专利的最初设想,不是为了用垄断利润奖励发明人,而是为了鼓励他们分享发明。如今的大多数专利不光捍卫了垄断,遏制了竞争对手,妨碍了思想的分享,还阻碍了创新。
许多公司把专利作为准入壁垒,起诉突然出现的创新新贵逾越、绕过自己的知识产权以实现其他目标。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的岁月,飞机制造商竞相用专利诉讼捆绑住彼此的手脚,延缓了创新,直到美国政府插手。
今天的智能手机和生物技术领域,也出现了大致相同的状况。要想根据现有技术开发新技术,新进入者必须穿越“专利丛林”。
我们前面提到,平行发明是规律,而非例外,专利法院却坚持认为,只有某个地方的某个人才享有优先权和利润。经济学家亚历克斯·塔巴罗克绘制了一幅凸型曲线图,说明少量的知识产权比完全没有好,但知识产权太多的话就变成了坏事。他认为,美国专利法远远超出了最佳点。在实践中,模仿往往比创新更为昂贵。
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埃德温·曼斯菲尔德研究了20世纪70年代新英格兰地区48种化工、医药、电子和机械产品的开发,发现抄袭所用的金钱成本,是发明该产品的65%,时间成本则为70%。
抄袭代价昂贵最明显的例外是制药,仿制药(非专利药)显然比创新更便宜。政府要求新药通过大量临床试验证明自己无害且有效,为了让药品上市,企业得花费数十亿美元、10年时间去做前期的研发工作。新药得到许可后,政府只好授予制药公司一定的专利垄断权。有足够的证据表明,大型制药公司把大部分的垄断利润都花到营销上,而不是新药开发上。
创新是一种自然产生的现象。迄今为止,为促进它发展的政策(专利、奖金、政府的科学资金)有时候或许能帮上忙,但整体而言难以预测。只要条件合适,新技术将带着自己的节奏,自然而然地在最合它胃口的地方和时间产生。
四、第二曲线
查尔斯·汉迪,1932年出生于爱尔兰,是欧洲伟大的管理思想大师。英国《金融时报》称他是欧洲屈指可数的“管理哲学家”,并把他评为仅次于彼得·德鲁克(“现代管理学之父”)的管理大师,是当之无愧的“管理哲学之父”。
查尔斯·汉迪在《第二曲线:跨越“S型曲线”的二次增长》一书中指出,S型曲线是每个组织和企业在预测未来时一定会参考的工具,一切事物的发展都逃不开S型曲线(“第一曲线”)。
如果组织和企业能在第一曲线到达巅峰之前,找到带领企业二次腾飞的“第二曲线”,并且第二曲线必须在第一曲线达到顶点前开始增长,弥补第二曲线投入初期的资源(金钱、时间和精力)消耗,那么企业永续增长的愿景就能实现。
查尔斯·汉迪借由数学上的“西格玛曲线”作为隐喻,诠释人类社会持续发展的这项重大特质。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有机体,无论是动物、人或是由人所创造的产品,最终都难逃一个“生命周期”的自然规律,都会经历从诞生、成长、衰退,到最后结束的过程。
汉迪认为,人类的组织可以通过不断的创新来延续组织的可持续发展。创新的第一步是要能够放弃过去的成功经验,走出“舒适区”。“创新”的另一面就是“变革”,对于企业组织来说,有很多时候缺乏的不是创新的构想或是创意,而是付诸实践的变革行动。汉迪特别强调“第二曲线”的重要性,它是一种不同于过去的思考方式,让我们根据新的时代与外部环境重新看待这个世界。
什么是创新?约瑟夫·熊彼特在《经济发展理论》一书中,对创新做过如下定义:“创新不是在同一条曲线里渐进性改良,而是从一条曲线变为另一条曲线的新组合。”
李善友在《第二曲线创新》一书中将沿着第一条曲线的增长称为连续性创新。这种创新是沿着既有通道的创新,如对现有技术的持续改进、产品的升级迭代、流程的不断优化等,通常表现为线性增长。
▲S曲线:连续性创新模型,图片来自李善友《第二曲线创新》一书
S曲线在开始时呈下降趋势,说明此时的投入高于产出;由下而上的翻转点被称为“破局点”,突破了“破局点”之后,曲线的上升幅度明显增强;靠近曲线上方时,增长速度开始放缓,虽然还保持着增长态势,但相较之前的高速增长已远远不足;曲线由上往下的翻转点就是“极限点”,也叫“失速点”,此后曲线便走向下坡路。
从一个经济结构向另外一个经济结构的转换称为非连续性创新,也叫第二曲线创新,这种创新往往能够带来指数级增长。熊彼特甚至断言,这种非连续性创新,才是经济发展的唯一因素。
▲第二曲线创新模型,图片来自李善友的《第二曲线创新》一书
第二曲线是“10倍速增长”的新物种。理查德·福斯特通过大量研究,给出结论:破坏就是创造。市场创造性破坏越激烈,整体的回报率反而越高。“创造性破坏”的概念来自于熊彼特。
熊彼特在1942年撰写的《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和民主》一书中,将市场的创立及淘汰的过程称为“创造性破坏”。“创造性破坏”主要不是通过价格的竞争而是依靠创新的竞争实现的。每一次大规模的创新都淘汰旧的技术和生产体系,并建立起新的生产体系。
第一曲线增长带来的机会,会随着需求的增长而增长,每年的涨幅约10%。如果将第一曲线向第二曲线转换,便能够带来“指数级增长”,即10倍速的增长机会,熊彼特认为这种增长机会只可能产生于第二曲线。
▲第一曲线和第二曲线带来的增长机会,图片来自李善友《第二曲线创新》一书
由此引申开来,企业的绩效要实现快速的迭代创新,需要不断跨越新的曲线,李善友称之为卓越绩效企业之路。关键在于如何从第一曲线跨越到第二曲线,混沌大学总结出了一种创新模型图,其第一性原理涉及物理学、生物学、复杂性科学、哲学、美学、心理学等。关于复杂性科学我另外撰文来聊,大家可以持续关注。
▲卓越绩效企业之路,图片来自李善友《第二曲线创新》一书
▲混沌大学创新模型图,来自李善友《第二曲线创新》一书
企业如何实现快速的迭代创新?埃里克·莱斯曾在《精益创业》一书中,提出过最小化可行性产品(Minimum Viable Product,MVP)的概念。MVP的理念提倡的就是进行“验证性学习”,先向市场推出极简的MVP,然后在不断地试验和学习中,迭代优化产品。雷军的小米手机就是通过这个模式做起来的,很多互联网平台或者APP也是这么迭代过来的。
要在竞争中生存下来,需要一些竞争策略,比如错位竞争:与其更好,不如不同。错位竞争不是自甘弱小,而是让棋盘变得更大。克莱顿·克里斯坦森在《创新者的窘境》一书中,将企业生态位的错位关系称之为价值网。每个企业其实都生存并被禁锢在“价值网”中,克里斯坦森在构建“价值网”理论时,将其简化为供给侧的技术和需求侧的市场(其实远不止这些因素)。
彼得·德鲁克在《创新与企业家精神》中说到:“创业之所以含有风险,其主要原因是在所谓的企业家中,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们缺少方法论,并违背了基本且众所周知的规则,高科技企业家尤为如此。”
克里斯坦森通过考察早期硬盘市场的变化,为众多创业公司提供了一套提高创业成功率的方法,即率先采用颠覆式创新(进入新兴价值网)的方式,可以有效地提升增长业务的成功概率。
克里斯坦森认为,很多大公司很早就做出了颠覆式创新的产品,但要么被他们“束之高阁”;要么就被当初从事这个项目研发的人员从公司内部带到新的创业公司中去了。大企业的路径依赖和惯性,让大企业面对第二曲线时,尾大不掉,最终消失在人们的视野,比如诺基亚、柯达等。正面的例子是IBM、英特尔等企业,他们自己革掉自己,然后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成功跨入第二曲线。
“事实上,这些企业都以管理卓越而著称。良好的管理恰恰是它们未能保持领先地位的最主要的原因。”“就算我们把每件事情都做对了,仍有可能错失城池;面对新技术和新市场,往往导致失败的恰好是完美无瑕的管理。”
凯文·凯利也说过,颠覆性的科技和公司、产品等,往往来自边缘化市场。刚开始时,你会发现它的质量很低、风险很高、利润很少、规模很小,甚至这个市场本身也从未被认证或证实过。没有企业愿意进入这样糟糕的市场,但对创业公司而言却别无选择,它们没有市场、没有客户、没有资源、没有钱,无法在主流市场中竞争,只能进入边缘化市场。正是这个原因,创业公司很容易颠覆我们的科技,做与众不同的边缘产品。
杰弗里·韦斯特在《规模:复杂世界的简单法则》一书中提到:“一条曲线上的指数式增长,必将由于临近奇点而崩塌……为了避免崩溃的结果,必须发起新的创新,重启增长曲线,避开即将到来的奇点……创新与曲线转换的发生将越来越频繁。”
“维持支撑持续的增长,连续创新之间的间隔必须以越来越快的节奏实现。不仅企业生命的一般性节奏会不可避免地加快,我们也必须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