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方领 | 散文:母亲
□吴方领
母亲离开我十几年了,我时常梦见母亲!
她还是穿着那套整洁的旧衣服,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声音依然很响亮,喊我乳名时全村都能听得到-----
母亲生了八个孩子,只落下三个。而今我们的孩子也都长大成人了,有的还给她添了曾孙,她老人家要是健在,一定会很高兴。
母亲四十岁生的我,我是幼子,但母亲绝不溺爱。那时生产队是凭工分分粮食,我大约十几岁,母亲就让我参加生产队挑麻土,挑水草,收牛粪等力所能及的劳动。有时我要是不听话,在外惹了祸,母亲一定会惩罚。轻则揪耳朵、打屁股;重则罚跪,倒粪桶。有次我和别的孩子打架,家长告上门来,母亲就气愤地把我拦腰抱起,头朝下,对着粪桶口大声说:“还听话不?我把你丢到粪桶去!”我望着一大桶又脏又臭的粪水,生怕母亲把我丢进去,哭喊着:“不了,伊(妈)啊!再也不敢了!”
母亲每晚入睡前,总要跟我“上课”。说某人家孩子考上了大学,某人家的孩子如何有出息。并用“学好千日不足,学坏一时有余”“树有皮,人有脸”“明人不用絮说,响鼓不用重捶”等句子教育我。记得母亲常给我讲个故事,叫做“做偷只为偷鸡卵”。说的是某人家的一个孩子,小时候偷了别人家一个鸡蛋,拿回家后他妈妈不但没有阻止教育,反而很高兴,并说他“很有用”。结果这个孩子长大后胆子越来越大,偷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最后被官府抓住判处死刑。临行前他后悔莫及,说是要和妈妈说句话,结果一口咬掉了妈妈的耳朵。这个故事告诉我人从小要学好,不要学坏,再小的坏事也不要做。有回我在村头捡到一个钱包(里面有十几块钱),失主来我家问,我却说没捡到。母亲回来后,问我是否捡到了,我害怕“倒粪桶”,赶忙把藏在抽屉底下的钱包拿了出来。半夜的时候,我听到母亲起床出门的声音,回来时对我说:“我把钱包放到雪儿姐(失主)的大门里了,以后要做个诚实的人,捡到什么东西都不能眼浅,要还给人家,意外之财我们不能要。”
母亲一生为我付出了很多。为了我能够坚持读书,即使她痛在床上打滚(应该是心血管病),也舍不得花钱去医院看病。高中第一年高考我差十几分落榜,母亲就鼓励我重读。然而学费(记得是要几十元)不够,母亲就想方设法四处借钱。每个周末从学校回家,母亲总是弄些新鲜菜给我吃,给我加强营养,然后再把一周蒸饭的米,和两大瓶酸菜炒好装好。有次母亲还交给我一个远方亲戚(刚考上了大学)的几本复习资料,并说他会给我写信。之后那位亲戚真的经常给我写信,传授了他许多学习的方法和体会,给了我不少帮助。后来,我终于没有辜负母亲的希望,以学校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重点大学。给母亲争了气,增了光。
母亲性格开朗,待人热情,乐于助人。记得小时候,我看到她经常帮助别人家照看小孩,家里几乎成了“托儿所”。很多同村的妇女找她“扯脸”(相当于现在的美容,嘴里含着两根线,两只手也有两根线,中间有几条交叉线,通过嘴、两只手三个点的运动,带动交叉线的运动),母亲也是乐此不彼,完全免费。我工作后,把母亲接到学校,不到一个学期,他就认识了不少同事,许多老师对我说:你妈真是个好人,见人总是笑脸,喜欢说话,也很会说话。我那时住在五楼,楼下有个同事潘老师得了肝病,非常严重,其母亲也好大年纪了,看到躺在床上儿子的病情日益加重,常常唉声叹气,以泪洗面。我母亲就常常去陪她说话,安慰她,并经常和她一起四处求医问药,求神拜佛。结果一段时间后,她儿子的病竟然奇迹般好转,后来也能正常上班了。时间一晃过去几十年,直到如今,潘老师每次见到我,都非常客气,如同亲人一般。
我没见过母亲年轻时候的照片,但我推测母亲年轻时一定是很漂亮的。母亲生活平常很有规律,也很朴素,尤其喜爱运动。大约她五十几岁的时候,我见过她一口气还能踢一百多个毽子。她一辈子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难,但她始终乐观向上,爱子如命,乐于助人。这也许正是她健康长寿的秘诀,也是她坚强生活的支柱,值得我永远学习和铭记!
完
《黄石文学》本期责编 | 谢雨欣
作者简介|
吴方领,男,湖北大冶人,1964年出生,文学爱好者,黄石市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