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连队的路》 杨 永
简介
诗
人
杨永，生于石河子，长于安集海。1975年毕业于一四二团中学。同年，到一四二团二营七连当农工。1980年7月考上老师，1981年调141团5连任小学教师。1986年调河北保定蠡县教育局工作至退休。闲暇时喜欢诗歌创作。
连队的路
安集海腹地盐碱滩
一条土路通向二营八连
旱季路面泛起松厚的白碱
泥泞的雨季连马车也被深陷
土路边有一排孤零零的线杆
那是连队与外界联系的电话线
树坑的痕迹显示绿化的惨淡
放眼四野一片茫茫白碱
1969年5月父母下放八连
那一天细雨蒙蒙天空晦暗
三五连的卡车在路上滑颤
车轮飞转，碱泥四溅
老司机咒骂着道路轰到了八连
稀疏的林木破财的房檐
行李和床架顿时就卸完
泥坯房舍黑黢黢的房间
父亲的脸色沉思着幽黯
红军战士抗日老兵放逐荒原
母亲的眼睛里燃烧着火焰
她鼓励我们“山不转水转”
从此土路上我常去盘桓
盐碱路变成想象的起跑线
不知道父母为什么会从石城下放
那个时代有太多太多的悬念
从此土路把我的足迹印满
颠簸的道路变成奔波的起点终点
我从这条路走向上初中的营部
上高中的团部距八连有15公里之远
多少次在土路上来回步行
解放牌胶鞋锻炼步伐矫健
火辣辣的碱土总往鞋里灌
裤筒后面甩满了尘碱
多少回骑自行车去一四一团
粘稠的碱泥把挡板淤满
找一根树枝边推边铲
扛着自行车走最为艰难
这条路从少年走到青年
梭梭柴遍布的荒野变成白茫茫碱滩
连队传说着搬到六斗外重建
八连的地面到处泛碱全面沦陷
这条路上走出了许多同学
当医生的宋新科家从团部下放到八连
全团驰名的运动健将于潭
父亲是反动学术权威被从石城驱赶
这条路上壮大了上学的队伍
八连变成下放家庭的集中点
座落在碱洼深处的二营八连
把时代抛弃的所有异类积淀
这条路上走来更多的同病相怜
九二五老兵被社会轻慢
盲流农工和上海支边青年
还有许多刑满释放人员
羊群在路上掀起尘土漫天
放羊的父母夏晒冬寒
他们为创建石城已体弱多病
连领导的照顾让下放沐浴温暖
这条路和外面的世界相连
但我们的世界只是学习文件
没有电视、报纸和收音机
信息闭塞仿佛远隔万水千山
这条路把亲人们的交流疏远
一封信半个月多才能启笺
去团部要步行15公里之多
石河子的班车必须要按时赶点
这条路我行走了13年
一直到父母退休离开这片碱滩
山水漫灌也带不走的盐碱
暴雨冲刷也洗不尽的盐碱
时代的变迁把人们拖离八连
那一年平反冤假错案
改革开放迎来政治的春天
下放的人们被解放平反
连队的盐碱路渐渐退远
白茫茫的碱滩消失在眼前
父母被哥哥迁回石城
柏油路终结了命运的苦难
二十一世纪的2016年
我们驾车重返这条路游览
曾经的土路如今柏油平展
两旁是绿意葱茏的辽阔棉田
以色列滴灌技术治好了盐碱
土地承包制让荒原发生巨变
八连搬到绿树成荫的六斗外
走在这条路上思绪万千
乌市2017.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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