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况 · 新古典主义之《大唐帝国史诗》(下)

新古典主义之

《大唐帝国史诗》(下)

——出品:张况——

     (张况,当代著名诗人、文学评论家,1971年生于广东五华,中国新古典主义历史文化诗歌写作的重要代表。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理事、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团成员兼文学评论委员会副主任、佛山市作家协会主席、市文联副主席、市政协委员。著有长篇小说《赵佗归汉》(三卷本)、长诗《大秦帝国史诗》《大汉帝国史诗》《大隋帝国史诗》《三国史诗》、《大晋帝国史诗》、《大唐帝国史诗》等文学著作31部,主编诗文选30部,代表作有100000行21卷大型历史文化长诗《中华史诗》。与陆健、程维、雁西被誉为中国诗坛四公子。现居广东佛山。

——《大唐帝国史诗》——

(选章·下)

张  况

 第五章     建立一个王朝梦想指导委员会

第九章  理性的禅让其实是黯然的退场

第十章  为血脉的断头劫正名

第十一章  贞观交响曲

              第五章  

建立一个王朝梦想指导委员会

(一)

才高八斗

学富五车

精于谋划

长于出新

天策将军不只打仗厉害

网罗人才方面同样了得

一俟王朝版图缝合完毕

他便立马开始招贤纳士

以更加长远的历史眼光

规划即将到来的新时代

他要为可以预见的未来

造一个够分量的梦工场

让自己年轻的政治抱负

搭上文武双全的早班车

为年轻帝国光明的前途

开拓一条金色阳光大道

设立一个真正意义的文学馆

收罗四方有真才实学的人才

这是天策将军的战略性举措

杜如晦房玄龄等十八位学士

由此披着象征性极强的霞光

被一种类似荣誉的东西裹挟

兴高采烈地昂首走进秦王府

在肉眼完全可以目测的将来

他们将为眼前这位大气魄的主人

献上一份搁置了个人私利的忠诚

他们有如春潮般涌动的澎湃激情

将在秦王创建的这个内设机构中

建立起一个王朝梦想指导委员会

藉以实现非凡的人生理想与目标

他们一早摸透了秦王的苦心孤诣

随时准备启动肚腹里的青春才华

希望干出一番超越编制的伟业来

作为李世民梦想的重要载体之一

他们在秦王府受到的恩宠与礼仪

超越了他们前世今生所有的轮回

以无可匹敌的鲜亮风光和大面子

为他们的祖上赢得了崇高的荣誉

他们是特殊材料制成的特殊群体

他们拥有特殊的身份地位和待遇

他们是在关键时刻通过关键程序

由秦王亲自圈定引进的关键人才

他们拥有无可比拟的各种优越感

他们拥有处置关键事务的优先权

他们是享有临机决断权的上等人

他们抱团后所体现出来的冲击力

可以掀翻一切成文不成文的规定

可以颠覆一切规范不规范的秩序

作为李世民独特构想的重要支撑

作为秦王府理想构建的重要材料

他们英挺的出众才华和胸中谋略

与高山大海拥有同等可观的能量

与栋梁大材拥有同等重要的实力

他们在秦王府所起到的重要作用

与尉迟敬德秦琼程知节等将军比

甚至完全可以站出来负责任宣告

他们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那一种

他们是完全可与之匹敌的那一类

 (二)

比如杜如晦胸有大志

是一个能断大事的人

比如房玄龄腹有良谋

是一块可堪大任的料

比如于志宁眼观六路

有著述《本草并图》

比如姚思廉耳听八方

潜修了《梁陈二史》

比如陆德明一代风流

合著了《经典释文》

比如苏世长两袖清风

不受任何恩惠赂遗

比如蔡允恭才高八斗

精通于《三局象书》

比如虞世南学富五车

名字列入了初唐四家

比如孔颖达手挥五弦

锻铸有《五经正义》

比如许敬宗目送归鸿

同时还兼修帝国正史

比如苏勗撰《括地记》

堪称代表性地理名著

比如李玄道甚有惠政

能够造福于万众苍生

比如薛元敬参军值记

颇能树德于王府内外

比如李守素通晓族谱

脑海里常思血缘衍化

比如颜相时尽忠职守

两袖间藏着谏诤清风

比如盖文达学出自然

从来不相信左道旁门

比如薛收记室参军

内心深谙天下大势

比如褚亮从容谏议

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这些声名显赫的学士

是李世民的左膀右臂

这些品学兼优的贤能

是秦王府的金马玉堂

学风炽盛

大业铿锵

思谋社稷

福泽绵长

十八学士的入阁是一种荣耀

一时领了唐王朝的风气之先

加之一旦成为阁中的一份子

随即意味着踏上了人生坦途

而当时的士大夫们本来就酸

只要收到当朝的一点小恩惠

辄被感激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他们将选入文学馆视为殊誉

把该馆吹嘘为三仙山的瀛洲

把入选文学馆称作是登瀛洲

似乎只要一朝登上了文学馆

就可以实现人生的所有理想

成为天策府炙手可热的人物

哪怕到里面撒泡尿或出个恭

也会飘然觉得这是特殊待遇

而被常常挂在嘴上到处炫耀

外表无比光滑鲜嫩的文学馆

其实就是一个顾问机构而已

当然也会起到一些决策作用

总之它只是秦王的智囊而已

并不像文人学士认为的那样

是天上有地下无的东海仙山

这只是有远见的秦王李世民

怀揣着治国安邦的一颗雄心

以惜才爱才重才的堂皇名义

所延揽的一批特殊人才而已

为对十八学士进行重点推介

秦王不吝俯下他的千金之躯

竟以一个恳求者的谦卑姿态

拿高薪延聘著名画家阎立本

特意为这批风流才子们画像

一幅逼真的《十八学士写真图》

由此成为才子们登瀛洲的象征

秦王这一颇具前瞻意味的动作

从此让天策将军的赫赫英名

远播于琼林学界和朝野上下

                 第九章 

 理性的禅让其实是黯然的退场

(一)

秦王的威势之大

李渊也觉得无奈

倘再不识相的话

恐怕自身都难保

宠臣裴寂虽然默不作声

但他作为前太子的拥趸

实际已表明了他的无奈

而萧瑀陈叔达们的态度

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坚决

他们劝唐高祖赶紧交权

以免影响帝国安定团结

进而造成不必要的结果

想起玄武门的一幕

李渊惊出一身冷汗

为求一顿安乐茶饭

他急匆匆发布诏令

晋封李世民为太子

让刚刚虚悬的东宫

马上得到果断充实

此后军国庶务

无论轻重缓急

悉由太子决断

从今社稷朝政

不管是大是小

全由太子处理

为求自保的李渊

实际上交出去的

是这个国家真正意义上的权力

而李世民所发动的玄武门之变

实际上起到了一石二鸟的作用

透过这招颇具威慑的敲山震虎

太子从此以后所实际上控制的

乃是一个受惊后冒冷汗的帝位

唐高祖磨砺半生的嗅觉

已闻出朝野焦糊的异味

倘不赶紧识趣退居二线

倘若不赶快将帝位腾出

接下来如秋叶般凋零的

恐怕就是父皇版的脑袋

戎马一生的唐高祖李渊

这番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在这太子版的国家机器

运作尚不足二月的当口

他干脆再发了一道诏书

十分明智地下定了决心

将自己寝不安枕的龙袍

战战兢兢披在太子身上

他臀下食不甘味的龙椅

十分识趣地拱让于太子

与其说这是理性的禅让

不如说这是十足的退让

唐高祖心里比谁都清楚

反正肥水没流到外人田

即便是再大的血缘苦果

他也得一个人独自咽下

李世民年轻气盛的屁股

以27岁少年老成的范儿

摆了他爹威风八面的款

靠屠兄戮弟上位的太子

转眼就以史上最快的速度

飞快完成了由王爷而太子

由太子而皇上的角色转换

公元626年八月初九的夜幕

很快被涂成了帝王版的亮色

一颗用兄弟鲜血浸润的月亮

在父皇不能自保的寒冷之夜

悄然改头换面成崭新的朝阳

唐太宗用早有准备的好心情

马上将心中的国号改为贞观

意在以一种全新的美好形象

将自己势如劈竹的人生理想

顺利构建在帝国的巅峰之上

 (二)

草尖上顶着一颗朝阳

露珠里藏着一片大海

当帝国风光的兴奋点

被叠加成耀眼的快感

李世民抱着梦想醒了

他看见龙袍上的血迹

涂着自己兄弟的体温

显得有点儿凄凉刺眼

而龙椅上耀眼的杀气

也嵌着父皇一声叹息

显得有点儿牵强附会

一颗眼泪涟涟的太阳

便怀揣冒险得来的江山

再次陷入自责的泥沼里

他不能自拔的血缘认知

如一块于事无补的黑幕

遮盖兄弟被枭后的尸首

他无法释怀的艰险经验

如一张通往巅峰的门票

加盖着化险为夷的印戳

一位尚未泯灭人性的帝王

内心里还装着亲情的概念

这无疑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至少可以清晰地证明一点

就是人性本善的基本判断

其实在复杂的人伦世界里

还是具有一定的普遍性的

当然这龙椅坐着就是舒服自在

要不怎么谁的屁股都想往上挤

这帝王的生活就是舒坦兼过瘾啊

要不怎么谁都想坐上去潇洒一回

虽说舒坦归舒坦过瘾确实是过瘾

不过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那可不是我的理想

偎红倚翠醉生梦死

那可不是我的追求

我要造出点气象来

告诉天下苍生大众

证明我是真行真可以

我要干出一点成绩来

告慰一下泉下的兄弟

证明我真的比他们强

太子和齐王也太不像话了

无时无刻不在那上蹿下跳

罗织自己的势力和关系网

建成和元吉实在太过分了

每分每秒不在那设局搅局

非要将我置于死地而后快

他们不该对我发难

不该总是想着整人

他们不该对我发飙

不该总是设计害我

他们不该离间父皇

总在那里搬弄是非

他们不该挖我墙角

总在打我秦王主意

他们不该手足相残

总是那么气势汹汹

他们不该对我使坏

总是处处与我为敌

他们不该对我下手

总在想着谋害于我

太多的小动作表明

他们有太多的不该

但是千不该万不该

他们不该自掘坟墓

不该无视兄弟之情

不该总是利欲熏心

不该想着把我埋了

你看看这到头来吧

还不是事与愿相违

最后竟将自己埋了

              第十章  

    为血缘的断头劫正名

(三)

雁阵徘徊

鸦声刺耳

一阵冷风吹过大唐皇帝的胸膛

有人看见帝国的胸毛此起彼伏

那是夏日蓬蓬勃勃的高原杂草

提醒大地必需栽植厚实的希望

才是社稷发展大计的第一要务

夜幕沉沉

星月低垂

所有的利益藩篱

都已隐匿了身影

这是恶梦出来活动的好时光

太子和齐王死不瞑目的头颅

扎堆向唐太宗狠狠砸将过来

他们俩携手高叫着还我头来

呐喊着伸出一双索命的大手

抓向唐太宗盗汗的虚悬梦魇

他们幽灵般没有头颅的身躯

惊醒了唐太宗虚汗淋漓的梦

历史的脸谱就是这般的吊诡

那些寒风乍起后的政治菜鸟

还在颤巍巍为事件检讨得失

朝廷内外所共同的关注热点

就在偏靶误伤的亲情中退却

尉迟敬德的杀伐声一经发酵

刚变脸的太宗就开始怀柔了

太宗极度不安的睡眠

刚在龙床上翻了个身

渡尽劫波的水乳大地

就开始重新抖擞起来

与民意似乎毫无瓜葛

这是历史的笔误而已

阴郁着脸的帝国天空

刚刚打了个轻度寒颤

怀抱无数遗憾的历史

就患上了重度的感冒

唐太宗刚打了个喷嚏

许多各怀鬼胎的羽毛

便纷纷扬扬如雪飘落

雪落无声

亲情坠地

精明能干的党羽们

以白色的阴影远离

一脉相承的血滴子

携着万千条不是理由的理由

悻悻流进一条干瘪的污水沟

亲情与血缘一旦反目成仇

有时比敌人还要仇恨百倍

兄弟情义一旦烙上权力的商标

任何好言劝慰都只是一种徒劳

权力争斗的屠戮计划

就像一场残酷的游戏

不计亲情的沉重血本

父子两辈的恩怨纠结

如风中沙粒纷纷坠落

砸伤了盗梦者的黄昏

虚弱疲累的记忆之河

在流经玄武门的时候

被谬误的情绪所绑架

最终在杂质的血污中

失去了制衡的可能性

那瞬间流产的兄弟情

在父皇的犹豫不决中

滑落为血缘的断头劫

争斗变成了一种妥协

质询变成了伦理审判

还有什么七彩的花样

不能在这个荒唐世道

流变出转基因的情节

当权力的副产品出面

替帝国平淡的天地里

增添一抹欺世的收成

还有什么突兀的欲望

不能在这个肮脏大地

上演疯狂的道德激情

当变味后的族谱封面

替新王朝的高城深堑

添加一份凶狠的启示

还有什么血缘的预警

不能突破欲望的防线

 (四)

沉默不语的沧桑大地

在时间刻意的遮蔽下

慢慢滑向夜幕的边沿

当天色被黑吞噬殆尽

太宗心里却亮堂着呢

此刻他比谁都要明白

彻头彻尾遗忘那些不快的过去

也许是对事件本身最好的警醒

从里到外打扫那些肮脏的血污

也许是对过往个案最好的纪念

自己必需尽快走出记忆的泥泞

才能真正获得踔厉风发的重生

对亲情和血缘常怀深深的歉疚

就是对灵魂和精神的庄重洗礼

这些无所谓谁是谁非的大事件

本身就是一种极其滑稽的反讽

父皇不是还尽力在替事件开脱

找一百个理由来替帝国粉饰吗

这其实就是最好的理由和例证

是对搁浅的亲情最宽大的救赎

再也没有什么力量

能弹压意志的指向

再也没有什么阻力

能干扰理想的延拓

先下手为强

后下手遭殃

这是铁律啊

关系到生死

涉及到存亡

挺无奈的哩

无所谓对错

不能说是非

无所谓高下

不管他输赢

自己一向劳苦功高

打下无数大仗恶仗

得不到奖赏也罢了

还得蒙受不白之冤

得不到赞赏也算了

还得经常遭罪受责

你说这天底下的理

怎就长不到我身上

你说这天底下的路

怎就断在了朕脚下

不能怪我心狠手辣

只能说你运气不好

不能骂我六亲不认

只能说是成王败寇

无论怎么张冠李戴

反正我得到了皇位

不管怎么说东道西

反正我笑到了最后

(五)

既然已经鸣锣开道了

那就接着南面称孤吧

反正该杀的都已杀了

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反正不该死的都死了

断了的头也接不上了

怨恨无用

追悔不能

自责难及

追问何益

既然已从父皇手里接过了江山

就等于得到了帝国的程序认可

就该开始学着如何抓纲治国了

既已从父皇手中接过了指挥棒

就等于当上了帝国首席指挥官

就该奏响贞观年号的交响曲了

不能总在过去的氛围中出不来

那样不但耗费元气还浪费表情

别在以往的刀光剑影中徘徊了

那样不但于事无补还浪费青春

赶快将精力和心思拉回正轨吧

帝国的发展需要强有力的手腕

抓紧切入主题找准方向前进吧

帝国的前途需要零偏差的引领

尽快进入正题抒写豪情壮志吧

帝国的命运需要大手笔的支撑

马上引进人才编好目录出发吧

帝国的未来需要高效率的机制

建成和元吉他们的好头颅

只是坠落的两颗音符而已

他们其实死得一点也不冤

不值得经常为此顿足捶胸

想想他们平日里怎么待我

不就能很快将一掬同情泪

抹得了无痕迹干干净净吗

建成和元吉他们如此下场

只是罪有应得的悲剧插曲

他们其实很漠视兄弟血缘

不值得整天为此悔恨纠结

想想他们平常有多蛊惑吧

不就能很快将一颗同情心

贬得一文不值毫无意义吗

玄武门的石狮子可以作证

上位之前杀兄逼父的屠戮

只是一个必要的试水音阶

玄武门之变无奈的正义性

那是被逼出来的正常反应

不值得时时为之小题大做

弄得自己经常性头痛失眠

误了自己的身心健康事小

误了帝国的江山社稷事大

帝国调音师正常的一次校准动作

绝对是帝国序曲开始之前的必要

任何一个杂音噪音的不正常存在

都是帝国进行曲的叛徒内奸工贼

必需予以最为彻底的铲除和清剿

帝国必要的规范是一种微调手段

任何企图制造混乱和麻烦的障碍

都是帝国发展道路上的乱臣贼子

即使是一母所出的亲兄弟亲姊妹

也必需予以最为无情的拨乱反正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别老在原地兜圈圈了

放下一切该放下的吧

别总在忏悔中裹足了

得赶紧收拾心情上路

帝国不能太多愁善感

得尽快入戏演好角色

帝国不能太讲究平衡

得马上开始动手开演

帝国不能太瞻前顾后

得立即切入实质主题

帝国要摆脱守旧个性

时间就是诡秘啊

它总在销蚀一切

历史真是诡道啊

它总能包容一切

玄武门之变以后

事情是有点混乱

但这不影响大局

不过战乱甫定

田园一派荒芜

人丁凋零稀疏

霜寒时来降灾

米价昂贵难抑

百姓饥馑难熬

该死的东突厥

时常还来侵扰

武德版的大戏

就要正式退场

贞观版的好戏

接着就要上场

大幕虽然很沉重

但好戏还在后头

(六)

一轮崭新的朝阳浴血升上来

时间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华

万丈绯红的帝国仙霞洒下来

朝野表现出闻所未闻的兴奋

千丛簇新的强兵梦想跑起来

民众记取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一个沉实的富国理想动起来

官吏获得了堂哉皇哉的实惠

抱持着早年挥之不去的童心

唐太宗此时再也回不到从前

马上得来的天下被暂置一旁

唐太宗此刻再也止不住眼泪

一个用钢筋铁骨铸造的汉子

他最想得到怎样的人生回报

这似乎已变得完全无关紧要

事在人为的精打细算很必要

志在必得的精准设计很重要

天意将一册盛大的江山画图

如此庄重地交到了自己手中

那就是历史的一种必然抉择

用血汗打拼出来的恢弘皇舆

如此千辛万苦才露出端倪来

朕不能辜负这片神奇的土地

唐太宗从记忆的最深处出发

去找寻那起始于童年的宏愿

他要从头至尾重新梳理一遍

才能准确为自己的理想把脉

兵车辚辚的脆响

早已碾碎了晨霜

风雨如晦的记忆

早已淬硬了臂膀

它们穿越了时空

洒下悦耳的和声

杀声震天的战场

早已放下了刀枪

它们穿越了恩怨

写下发展的篇章

再也看不到凌乱的箭簇

到处乱窜着锐利的凶光

再也听不见杀伐的声响

到处萦绕着百姓的泪光

再也见不着阴谋的陷阱

到处闪现着罪恶的渊薮

再也闻不到死亡的血腥

到处散发着刺鼻的彷徨

行尸走肉不见了

责任意识回来了

上下其手不见了

钢筋铁骨回来了

尔虞我诈不见了

肝胆相照回来了

兔死狗烹不见了

鸾翔凤集回来了

亲痛仇快不见了

和衷共济回来了

人生成功拐弯了

好运接着就来了

帝国成功转型了

社稷开始起飞了

这一切的一切

的确来之不易

这所有的所有

值得好好珍惜

                第十一章 

               贞观交响曲

(一)

当时间清粼粼的韵脚

就要踏响祥和的平仄

当历史沙沙响的妙笔

就要认同生花的对仗

当亮堂堂的吏治内涵

就要摒弃趋附的效尤

当沉甸甸的天降大任

就要落到锃亮的实处

唐太宗在铜镜前整了整衣冠

然后心情愉悦地走出了皇宫

他要携一颗真诚的感恩之心

到祖坟所在的那页风景里去

当面向祖上显灵的英灵拜祭

唐太宗用双手轻轻捋起袍袖

一条隐蔽的金龙从襟怀游出

唐太宗双手握着腰间的佩绶

臣子们从正面和背面望过去

都能看到五条金龙腾空出海

那九五至尊的帝国龙头老大

以至高无上无比崇高的形象

秀出了一个帝王的尊贵姿态

枯黄与鲜嫩同质的百味人生

透过朝纲中迤逦多义的曲线

迅速提升了帝位人生的质量

智慧和勇气一手种植的光芒

照耀着峥嵘岁月宽宏的质感

帝国因此而获得空前的快感

唐太宗龙骧虎步的正式出场

给大唐王朝刚刚伸展的翼翅

瞬间增添了一层神秘的骨感

蝉翼轻纱遮盖下的帝国脾性

即将把梦想推向前方的同时

一条警示性的帝国自律红线

就在唐太宗自省的脑海心空

拉响了走向开明的自律警报

是时候实行励精图治了

是时候开始描绘蓝图了

是时候向人虚心求教了

是时候开始追求速度了

是时候划定功臣爵位了

是时候开始论功行赏了

帝国能够有今天安定团结的局面

端赖每一位有功之臣的鼎力相助

王朝能够有今天平稳过渡的福祉

全靠每一位左膀右臂的全力配合

淮安王李神通滔滔不绝也没有用

即使在义旗初举时能够首先响应

立场态度固然有非常坚决的一面

但是他后来只管顾自避祸的污点

最终导致全军覆没则是一大罪过

房玄龄杜如晦沉默不语照样吃香

他们认清形势后能立刻悬崖勒马

其知错就改的姿态既已可嘉不说

他们复又能以社稷为重运筹帷幄

这替朕分忧的功劳可谓尤堪称道

总之说一千道一万最终就一句话

太宗我唯有能真正做到大公无私

才能使天下人点头称是心悦诚服

太宗我只有真正做到任人唯贤了

才能使才俊们归附朝廷为我所用

(二)

人欲自照

需有明镜

君欲知过

必赖忠臣

唯有君心如镜

方能天下太平

唯有君明臣贤

方能如鱼得水

明君思短而益善

昏君护短而益愚

明君若用了佞臣

国家将遭遇不幸

忠臣若敢冒死进谏

圣听才能耳聪目明

明君只有大胆任用贤臣

四海之内才有安定可言

良臣侍奉的若是无道昏君

江山社稷就无法得到安宁

一个帝王须有忠良的辅弼

真正让大臣斗胆触碰龙鳞

国家才能够实现长治久安

唯有达到身安国宁的境界

百姓社稷才能有洪福可言

如果君是昏君而臣为谀臣

必会导致恶积祸盈的局面

一旦清明政治大面积死亡

国破家亡也就真的不远了

这是太宗我的基本认知啊

当谏臣盈庭进谏成风之时

帝王还得有从谏如流之心

当谏诤的逆耳忠言来袭时

帝王还得有虚心纳谏之量

这是太宗我的肺腑之言啊

善恶察明

以定升降

忠奸辨识

以安社稷

才学为上

擢拔栋梁

品格为先

知人善任

选拔贤能时

外举不避仇

量才使用时

内举不避亲

圣臣良臣忠臣智臣贞臣直臣

都是朕应该大胆使用的人才

这些人才有非凡的预见能力

能准确洞察利弊防患于未然

能劝导君主实行礼仪与仁政

能废寝食激励君主专心求治

能预测成败使国家杜绝祸根

能严明法令还可以辞禄让赐

能犯龙颜而直陈君主的过失

像这样经纬天下的栋梁之才多多益善

像这样调和鼎鼐的治世能臣少少不拘

相反具臣谀臣奸臣谗臣贼臣和亡国之臣

那都是朕应该予无情抛弃的垃圾与渣滓

这些人安居高位贪钱图财而且不理政务

一见好处就抢一见困难就逃得影踪全无

这些人外表谦恭心存奸诈而且嫉贤妒能

他们想进用的人就大加粉饰隐瞒其罪恶

这些人刻意逢迎讨取欢心不顾后患无穷

他们想黜退的人就不提美德只讲其过失

这些人长着一副伶牙俐齿专事文过饰非

内可离间君主骨肉亲情外则可制造混乱

这些人结党营私独断专行罔顾帝国法令

近可以扰乱朝廷大计远则混淆是非曲直

这些人身居要津心智颇深轻易不被发现

他们损国害家还善于狐假虎威自我吹嘘

这些人善用邪恶手段引诱君主荒淫无度

还会私结朋党黑白不分蒙蔽上下的视听

这套能准确辨别贤佞忠奸的经验与原则

以无比清醒非常严肃的历史性别与表情

在唐太宗高居帝位之尊的贞观版经验中

显示着时间脆薄脸皮上至为难得的自觉

公元629年二月的穿堂风

很快就将两棵大树的枝桠

拂出一派嫩绿的蓬勃春意

陇原与丘陵间的无限春光

很快被雀鸟们的欢欣包围

一个进入快车道的新帝国

在君臣以人为本的共识中

很快获得了前进的原动力

人才库里源源不断的血液

摒弃了任何血缘论的窠臼

在为帝国效力的大前提下

悉数升腾为唐太宗的仙霞

一簇簇耀眼的玫瑰和莲花

顺利通过帝国的试用期后

悉数成为怀柔江山的点缀

它们以无可辩驳的真本事

彰显出刺玫瑰犀利的品质

莲花出淤泥而不染的芬芳

它们可圈可点的一级忠心

围绕着帝国版图上的剖面

为行将进入盛世的繁华梦

嵌入了碎片化的血红心瓣

帝范与求贤一点也不虚悬

品德与才学半丝没有相左

人才济济远胜于黄金万两

江山兴盛远胜于诗书万行

房玄龄头上左仆射的顶戴

杜如晦头上右仆射的花翎

魏征秘书监明晃晃的头衔

联袂从太宗宽厚的胸怀中穿过

二十余载的进贤退奸赏善罚恶

让一个从善如流的贞观版帝国

由此赢得无比巨阔的发展空间

(三)

目睹过奢靡溃烂的大隋王朝

迅即土崩瓦解全过程的太宗

此时此刻心里比谁都更明白

历史隐秘的出血点往往不止一个

也许很难准确找到它的具体位置

但帝国的致命伤却永远只有一个

那就是以民怨的柴草煮开的沸点

它随时可能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

随时会以脑溢血和心梗阻的形式

瞬间就要了帝国自以为是的老命

君好比舟

民好比水

水能载舟

亦能覆舟

这是一种殊为难得的认知

其发明权与最终的解释权

属于有自知之明的唐太宗

其知情权与具体的执行权

则属于新款的公元627年

说得一点不假

讲的全部属实

比喻得很妥贴

夸张得很平实

民间的力量一旦聚集起来

就具有摧枯拉朽的正能量

可以将一切腐朽势力掀翻

在野的暗流一旦涌动起来

就具有势不可挡的汹涌范

必需高度重视百姓的诉求

及时纾解民间赤贫的困苦

必需高度关注社稷的疫情

及时舒缓江山带血的舆情

必需从具体的利益攸关点

切入民间最为迫切的呼声

为百姓施舍一点实在好处

必需从真实的社情舆情中

切入民意最朴实的话语权

让百姓得到一点具体实惠

惟有将这些表面功夫做好

才能准确把好江山的脉搏

为大唐刚稳定下来的阵脚

增添一点稳步前行的活力

唯有熟悉这深层次的内涵

才能达到知己知彼的境界

为刚上了轨道的帝国热身

节俭对于一个君王来说

比拥有任何财富都重要

唐太宗心里不会不知道

一个有作为的当朝皇帝

拥有朗朗上口的好口碑

比拥有生命还重要百倍

上天将如此阔大的江山

郑重托付给自己来打理

那就是一种沉实的责任

倘在这个节骨眼上退却

就等于向困局举了白旗

向一切恶势力低头认输

事情看来再明显不过了

那是扯祖宗面皮的拙举

唐太宗是绝不会这样想

也绝对不能这样去做的

他要为父皇的慷慨馈赠

献上对得起江山的回报

为手上天下归心的权力

交出一份白胖胖的答卷

他要以漂亮的治国理念

作为报答父皇的成绩单

为眼下来之不易的帝位

献上对得起社稷的得分

(四)

时代已经发生了变化

环境也已完全不同了

但是这均田制的续集

必需演得更好更逼真

才能赢得时间的尊重

获得朝野欢欣的掌声

口分田永业田

必需厘得更清

才能赢得民心

租庸调制的弦

必需放得更松

才能取得实效

轻徭薄赋政策

必需掐得更准

才能取信于民

关于水利事业

必需更加重视

才能利国利民

关于官吏考察

必需重视德才

才能任人唯贤

关于劝课农桑

必需更加到位

才能安抚民意

关于三省六部

必需加以改革

才能保证绩效

关于州县制度

必需重点加强

才能稳定一方

关于州县长官

必需实行保举

才能确保素质

关于人才选拨

必需完善科举

才能公正公平

关于人才使用

必需提供机会

才能用人之长

关于儒学地位

必需尊崇庙堂

才能完备祀典

关于教育繁荣

必需厚待庠序

才能作育英才

国子监弘文馆

必需分明别类

才能术业专攻

京都学府州县

必需因材施教

才能学有所成

关于节俭之事

必需以身作则

才能真正服众

关于史书编撰

必需戮力推进

才能义理考据

晋史梁史陈史

皆属当务之急

北齐北周大隋

全在必修之列

欲要衣冠齐整

必需以铜为鉴

欲知历史兴替

必需以古为鉴

欲想明其得失

必需以人为鉴

故而当朝国史

也要着手编撰

兴修水利

设置义仓

恤农务本

救灾备荒

过多地储粮于官

不是太宗的愿望

适当地藏富于民

才是太宗的初衷

必需杜绝大兴土木

必需严禁厚葬陋习

为民间修几条便道

才能令民轻松度日

必需减少徭役征发

必需减轻农民负担

给民间腾一些空间

才能使民安居乐业

(五)

人性在经略中恢复原貌

诗性在田亩中生长平仄

个性在决策中延伸特色

理性在运行中伸张正义

诗人在天空中建筑理想

画家在大地上挥洒希望

文臣在宫廷里表现才干

武将在戍边时尽现风华

唐太宗心情舒畅时释放了三千宫女

就等于释放了三千条被禁锢的人性

等于释放了三千台增殖的人肉机器

风调雨顺的贞观六年七年八年九年

与丰稔的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年相加

等于使民衣食有余的目标得以实现

唐太宗治国理念中最为开明的智举

与老天爷有眼的好年成联袂在一起

就等于将百姓的温饱问题彻底解决

帝国下一步需要放在议事日程上的

是边疆和关塞令人挠首的安全问题

中原战事虽然已经基本结束

但是外族侵扰依旧时有发生

遍洒蛩声鸟鸣的长安城内外

金戈铁马虽然已经偃旗息鼓

但以东突厥颉利为首的势力

依旧嚣张得像脱了缰的野马

摆在唐太宗面前的当务之急

就是必须平定这些纤芥之疾

李靖是个可堪大任的栋梁之才

攻下定襄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

徐世勣是个有谋略的一时精英

搞定了颉利便是最有力的说法

高昌和西突厥不会无故归顺的

安西四镇不会平白俯首称臣的

强大的东突厥不会自动灭亡的

彪悍的吐谷浑不会自动消失的

必需仰仗于李徐二将军的功勋

才能真正实现消肿止痛的目的

必需依靠于侯君集将军的战功

才能使边疆重现出安定的局面

夜袭阴山和抚平西域的大手笔

成为贞观年号上最漂亮的注脚

在处理帝国与各民族的关系时

唐太宗开明而宽厚的仁慈政策

就像一块强有力的精神性磁铁

吸引着各少数民族的自觉归附

古往今来有道是贵中华贱夷狄

而在唐太宗李世民的精神世界

二者根本上无分贵贱不分尊卑

全都是他的心中所爱梦魂所系

让生活插上诗歌的翅膀

在最好时光 读喜欢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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