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视”继续阐述文明

按：刘老师（互视）又发了一篇关于文明的思考，第一部分已经发在微信公号里了：与”互视“商榷人类起源与文明发展规律 。与上次一样，我的一点体会在最后的原文链接里，是音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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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视：关于文明的思考 二

5，回应：人类起源与文明研究

苏三对前文进行了回应。顺着有关讨论，我继续讨论“文明起源”议题。

在人类起源问题上，我与苏三的观点较为一致，我们都接受人类存在是人类文明的前提条件。故此，猿猴或类人猿的行为、“思想”被排除在文明范畴之外。由此，人类的进化或演化至少有两个阶段的议题：第一阶段是“现代人”出现之前的时段，可能会有几个时段，待考；第二阶段是“现代人”出现或起源之后的历史，同时也是文明研究的议题。

由此，人类起源议题可能与文明起源议题较远。人类起源应该通过进化科学予以分析，而只有当人（确切地说是“现代人”）出现之后，文明研究才可以提上议事日程。因此，人类起源或出现是文明的前提，但不是文明研究的核心议题。当然，气候、地理和生态环境仍然是研究文明的重要参照。

那么，什么是文明？

6，文明：奥妙、真理与陌生

学界有人把人类语言的出现作为现代人诞生的标志。我大体接受这个观点。但其出现的时间和影响因素仍然未知。在此，我们问，人类的语言能力意味着什么？目前来看，近乎奥秘！但现代人类的语言必然是文明涌现的必要条件。当然，这里面应该有一个漫长的过渡阶段，某些现代人的分支可能消亡了，他们的语言和文明或许也因之湮灭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中。这些故事应该发生在“出非洲”之前的漫长岁月里。对于这个漫长的文明过程，我称之为“奥妙”，既是奥秘，也妙不可言。其中内情，我们所知不多。在进化科学、地球环境科学和神经元科学的共同努力之下，我们或许有可能对其有所窥视吧。

奥妙之后的文明，我也对之予以划分，分别是文明的真理时期和陌生时期。或者可以称之为“真理世界”和“陌生人世界”。

真理世界的文明人会讲故事，也有各种规矩。人们对自己进行了各式各样的表述和定义。至于食物获取或工具制造一类的活动也不再话下，人要活下去总要吃喝繁衍。但学会了讲故事的人却不满足于仅仅是吃喝繁衍。人们还要思考、讲故事，并追求真理！因此，如果说现代文明人是从非洲起源的，那么，真理之光必然最先在非洲放射出夺目的光芒！

相对于人类的进化，以及现代人语言或奥妙文明的历史而言，真理世界的历史可能非常短暂。或许，也就是几万年。之所以不好确定，就在于我们对现代人早期语言的形成和演变历史缺乏足够的认识。

作为人类社会的一种文明形态，“真理世界”很大程度上仍然属于我们这个世界。但我们正在进入一个新的文明形态或文明阶段。这就是“陌生世界”或“陌生人世界”。现代文明承认个体的价值、尊严和主体性，把“自由”视为人的基本权利和核心价值。但何谓“自由”？

7，真理世界与陌生世界

简言之，自由意味着陌生。当自由成为权利或人的价值的基本构成时，一种新的文明状态或可能性涌现出来。对于这样的文明，我称之为陌生世界。在此，自由更多的属于文明的理想状态，也是一种人的存在状态。但这种状态却是不确定的，或此或彼、亦此亦彼，（to be or not to be？）它仅仅是一种可能性。

因此，与“解放”相对立的“自由”仅仅只是我们所言“自由”的一个前提。当外在的约束和限制去除时，自由仍然是未知或不确定的，否则便不是自由。而这种基于承认自由，即承认个人主体性的文明形态实则是一个陌生世界。

如果陌生世界不易理解，那么不妨参考下真理世界的文明状态。例如，天尊地卑、三纲五常式的社会状态便是真理世界的一个案例。天下、城邦、帝国、教会、种姓制度的理念与实践也都是真理世界的诸案例。在真理世界里，人的社会角色、行为方式、关系被若干社会理论所诠释。真理世界的社会理论为所有的人的存在意义设定了位置，天地万物诸色人等井然有序。

当然，实际上，真理世界无法排除陌生的。但真理世界自有其应对陌生的策略，那就是消灭它们。诸如钉人的十字架、烧人的火刑柱等惩罚或毁灭工具是真理世界不可或缺的制度性设置。

迄今为止，人类已知的诸文明形态大多是建立在各类真理世界的理念和经验基础上的。真理世界的问题或许已经被谈论的够多了，但打开自由枷锁的陌生世界会是相对美好的吗？

与人们习以为常的观点相反，“自由”并不一定意味着美好、和谐或幸福。相反，自由也同样意味着不确定、风险，让人欢喜让人忧，有时甚至让人郁闷、抑郁和绝望。研究文明，或许离不开对陌生或陌生性的关注。

8，陌生与文明

在真理世界里，陌生也未必一定被排斥。甚至说，也很难被完全排斥。例如，人类学家发现，陌生人可以成为王者或君主。再比如，在中国的历史典籍里，在《圣经》这样的文化作品中，类似的故事不胜枚举。此外，巫术、萨满一类的活动也为陌生的吸纳提供了支持。但不难发现，它们无一例外是在真理或神圣的名义下完成的。

当然，世界各地的人们也一直在思考和探索更加美好的世界方案。宗教、道德、法律、艺术或许都是探索的副产品。例如，尼采有关“超人”的论述或许就是其中的一个方案。“超人”不被真理所限定，又足以面对任何陌生。但“超人”无非是陌生世界的文明隐喻，并且在很多大程度上，理想多于现实。

回头望去，无论是人类的进化，还是文明的演化或涌现，直到当下，陌生性或许一直都在。它既是文明的或属人的，又是非人的。它应该被尊重，也值得警惕。因为，被文明武装起来的陌生性不仅仅是不确定性那么简单，称之为风险也并不过分。

因此，任何关于文明或人的研究，如果无视陌生性的存在，或许都是有问题的。同样，任何关于人的构想，如果无视人的陌生性或许都是有缺憾的或危险的。毕竟，谁、什么样的方案能够消除人的陌生性呢？

小结：“起源”与“文明”研究的一个阶段性总结

在以上思考的基础上，我们对人类起源议题与文明研究议题予以小结。人类的起源议题，无论是以“智人”为标准，还是以“现代人”为标准，在这些“人”出现之前，都是一个漫长的进化过程，换言之，是一个“没有人”的研究领域，属于进化科学，环境科学、生物科学、神经元科学以及基因科学的研究将促进我们对它的认识，但仍然有太多的未知因素需要探索。环境和“前人”（preman）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互动才促使“人”（man）的出现？

人类出现之后，文明随之涌现。但或许仍然有一个漫长的阶段，对此，我们所知不多。语言或真理的光辉究竟在何时、哪里放射出第一缕耀眼的光芒？奥妙所在，让人好奇！

文明世界也由此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奥妙世界、真理世界和陌生世界。在此，环境和地缘因素始终是一个重要的参考或一系列重要的参数，理解文明离不开对环境的认识，但人之奥妙：语言、思维、真理以及陌生同样值得关注。因为，人类的语言和思维既是真理的发生器，也是陌生的发生器。而这个发生器又内在于个体的人，个体的人又内在于人群和周围的环境。因此，文明研究离不开对它们的研究。

由此，科学，包括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都是文明研究的构成部分。只不过，有些研究文明的条件，如宇宙学、物理学和生物学等，有些研究文明或人自身，有些研究二者之间的关联地带。当然，这些研究同时属于文明的构成部分，与政治、巫术、宗教、文学、艺术或各类奇思妙想等共同构成了文明的总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