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文学•蜀道杯•散文】黄玉龙/安徽/泊在心头的永恒
【作家简介】
下面的文字是五年前写的,之后就一直没有触碰过它。
今年,2021年4月,84岁的岳母因病突然离我们而去。悲痛之余,我想起了这篇文字。可是,她老人家再也读不到它了,再也不能与我们共享文字中那段快乐的时光了……想到这,悲从中来,禁不住潸然泪下。平时我总是觉得,时间有的是,总是感觉,时间不会走的那么快。没想到,亲人、亲情会转眼即逝……
2016年5月6日,刚从南方旅行回来不久。今夜,圆月当空,书桌前的我习惯的拿起笔……
妻退休五年了。现在我也从领导岗位退了下来,明年就退休了。真的,和妻结婚三十多年,从来没有与她结伴出过远门,更别说背起行囊天南海北双双旅行了。
春节刚过,有一天,妻说:“你现在退二线了,也不忙了,看看什么时候我们出去玩玩。”
私下里,妻和我聊天时多次唠叨:她的某某同学一家出去旅游刚从哪哪回来,她的谁谁同事夫妇经常去旅游,这不,又刚从什么什么地方才回来。
眼下她这么一说,我就不加思索地答道:“行啊!”
接下来日子里,我们就开始关注到哪去旅游的问题了。
一天散步时,我对妻说,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以商讨的口吻道:我俩虽然从来没出行过,但也一辈子也没带我们的老人出过门,我们都六十岁的人了,父母都八十多了,趁他们身体还行,还走得动,不如我们带他们一道出去走走……
我的话音还没落地,妻马上兴高采烈地接过话茬:”那太好了!一来他们老人肯定高兴,二来我们一辈子了,也没带他们出去玩过,带着他们也尽尽我们的孝心!”
一拍即合。
“去哪呢?”我习惯性地用手摸着下巴,目光看着远方,像自言自语又像是问妻。
“不如这样。”妻看出了我的难处说道:“我们到旅行社看看再说。”
朋友老蒋告诉我,说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外出旅游除“XYH”旅行社外,其他旅行社团摡不接纳。既然如此,我们便直奔“XYH”。因为我父亲故去较早,老母亲现已八十出头,老岳母年近八十而老泰山巳八十有四。
我和妻来到“XYH”旅行社,说明情况,询问线路。接待我们的小王姑娘非常热情地告诉我们,三位老人只要身体可以,年龄不是问题。
真是喜出望外!
原本我们怕老人年岁大被拒绝而不能成行。现在好了。在小王热心地介绍和推荐后,我们最终选择了南下线路一一幸福之祣大型旅行专列:“桂林、海南、三亚十日游”。
妻高兴地说:原先工作时因公出差去了不少地方,广西和海南就是没去过,特别是海南,做梦都想去。这下好了,可以如愿以偿了!
当我们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老人们后,他们拍手称快,那个高兴劲就都像是个孩子。之后,他们便隔三差五地问:我们什么时候走呀?需要带什么衣服呀?专列要开几天才能到呀?
……
清明节过后,妻就和我开始张罗准备出行的东西了,时间定好了是4月中旬出发。
那些天,跑超市、去药店,我们忙的不亦乐乎。路途中吃的喝的、干的稀的、甜的咸的、煮的卤的、荤的素的、瓜子水果、酱菜方便面,一应俱全,装了满满一只大旅行箱。除了老人们日常各自服用的降压药、降糖药和保健药以外,旅途中的各种药物,如头疼脑热、止咳止泄、跌磕损伤、防暑防晒等等内服外用的药品,只要我们能想到的全都配备齐全,足足装满了一只大号双肩旅行背包。
之后我是走哪背到哪,一天也没离开过我,有备无患吧!
终于在美丽四月中旬的一个深夜,我和妻带着三老坐上旅行社安排的专列火车,踏上了去南国的旅游征程。
老人们是那么地兴奋,一个个眉开眼笑,由内而外地幸福感、知足感全然写在他们满是皱纹、苍桑的脸上,灿烂的笑容久久挂在衰老的脸庞,像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孩子笑着、谈着、听着、望着、看着……我和妻一样,瞧着老人们兴高采烈的样子,真是打心眼里高兴。
我们给父母的太少了!就给了他们这么一点点爱,他们就象仿佛到了天堂那般知足。真应该早些年就这样带着他们……
看着他们老态龙钟行动迟缓以至孩子般可爱的模样,我赶紧调头望着车窗外,任两行泪水缓缓流下……
好像是次日的夜里,凌晨两点多钟,专列抵达桂林北站。
一出车站,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鼓乐震耳。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数百名夹道欢迎我们的人群手牵着一条红底黄字的超长超大的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幸福之旅大型专列旅游团”。
头戴红帽、身着红衣白裤制服的四十多名男女鼓乐手们排着整齐的列队,激情满满地演奏着迎宾曲等一支支欢快的鼓乐曲。
上千人的旅游队伍被分成几十个团队,在各自导游的带领下,有序地列队出站。
我们大家尤其是老年人一个个兴高采烈,脸上绽放着幸福的笑容,在人流中频频向欢迎的人群和鼓乐队挥手致意!那阵势,那气氛,就象是迎接从战场上胜利归来的子弟兵,就象是欢迎远道而来的贵宾参观团。
老母亲紧紧地拉着我的手,笑容满面地对着我的耳朵大声说:“长这么大,我从来没看到过这个架势,我好高兴!”
“哎(哟)妈!你们看看”一口东北腔的老岳母喜笑颜开拉着我的胳膊指着欢迎的队伍和潮水般的旅行团,说:”这么晚了,这么多人在这等着欢迎咱!”然后她又转过头说:”你看把你爸乐的……”
八十多岁的老岳父好像是忘记了年龄,踏着鼓、乐节奏,甩开臂膀,雄赳赳,气昂昂。那兴奋劲就象当年他从抗美援朝战场凯旋回国时那般高兴,那般喜悦,仿佛他又回到年轻时候从朝鲜作战归国的那个日子。
此时,我和妻也沉浸在欢乐、兴奋和喜悅中……
整个旅程,我们和老人们一道,饱揽了南国的风光。
广西桂林美丽的“两江四湖”、妙不可言的象鼻山、聚龙潭的人间仙境、梦幻般的雨中漓江、美不胜收的阳溯西街的傍晚,还有蝴蝶泉边曼妙的少数民族歌舞表演……
整列火车分段进入海轮,前往中国的第二大岛,美丽的南国海南岛。那架式,那程序,那壮观的现场,不亲眼所见、亲身经历,怎么也不敢相信,轮船载着火车在波涛翻滚的大海上破浪前行,那景像,终身难忘。
海南岛,难忘的红色娘子军纪念园、美仑美幻般金色的玉带滩、南中国海、秀美的博鳌村、充满奇特民俗的陵水椰田古寨、“热带植物王国”一一海南植物园、水晶博物馆、亚龙湾、大东海、天涯海角等海岛风情都让人留连往返……
乘船夜游三亚湾绚丽迷人的海岛夜景更叫人难以忘怀!
一路上,白发苍苍,大字不识一个的老母亲,高兴地一个劲地反反复复和我说:我享我儿子的福,这辈子能看到这么好的山水,看到这么漂亮的城市!我是享我儿子的福哟!
每到一个景点,母亲总是紧紧地攥住我的手,生怕走失了。
腰腿不便、已八十四岁高龄、一个抗美援朝身有战伤的老兵、我的老泰山,一生走南闯北的老布尔什维克,一路上兴致勃勃,谈笑风生,忘记了年龄、忘记了伤痛,一个劲地赞叹,仿佛从未出过远门。
年近八十见多识广的老岳母、一个当年五十年代的老兵,一路上也忘记了自己体弱多病而不知疲劳。每每与人交谈,她总是不厌其烦地对他人道:“真是女儿好不如女婿好!”以至每当我们去买吃的或用的,老岳母总是争先恐后的去付钱,如不让,就立马生气、拉脸子、不高兴。
旅游景点,人非常的多。每到一处,我和妻都不让老人离开我们的视线。我带了小型摄像机和照像机,一路走一路摄、一路拍。同时用手机也拍,并通过微信把照片及时发往家人和朋友圈,与亲朋好友共享。尽管我们不停地摄不停地拍,然而每到一个景点,我们都要付给那些无孔不入的景点摄影者大把的票子,因为他们能让老人们立马看到自己放大了的照片,老人们那兴奋、开心的神情令我们不忍拒绝、不能拒绝。他们的那种快乐、幸福也感动了我和妻,我们便融会在了一起,单拍、合拍、组合拍,拿道具、摆造型、摆pose,老人们的那个笑容,那个乐,日常生活中我们都从未见过,令我们终身难忘!所以我对妻说,多花点钱算什么?!
短短几天,我和妻便为每位老人汇集了人手一本精致的大相册,当场交到他们手上,上面记录了他们在各地、各景点的个人照、组合照、家庭照、集体照、旅游团体照等等。
每到一地和每一个景点,我总是忙着前后左右照像、摄像,尽可能全方位的拍全、拍多而不留遗憾。妻便不声不响、快乐地跑前跑后为老人们买上各种当地的特产小吃,特别是南方的各种水果,找地方让老人们坐下来品尝、休息、赏景、喝茶。看着我和妻忙前忙后,老人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老岳母见我总是站着把镜头对着他们又是照像又是摄像,顾不上吃喝,常将剥好的水果送入我的口中。老母亲也总是招呼妻子不要忙,腾挪地方,让她坐下歇歇。
看着我背着装满药物的沉甸甸的双肩包,多少次,老人们不管是谁,只要是经过我的身边,都会在我背后不声不响地用手悄悄托起我的背包,以此来帮我减轻点份量。十天的旅程,除了来回四个晚上在火车上过夜,其它夜晚,每到一处母亲都是与我和妻同住一室。每个晚上从景点回到旅馆,再晚、再累,我们都是先让母亲洗嗽,安顿她上床休息,然后再到岳父母房间看望。每次母亲都不安地说:我睡觉打呼,让你们休息不好!妻总是笑着答道:还好,还好!在火车上,我和妻分别是上铺,岳母是中铺,岳父、母亲分别是下铺。因春季旅游高峰,我们跟随“XYH”旅行社南方线路的这趟专列,共几十个团,人特别多,我们乘坐的这节卧铺车箱是临时挂上的,是最老式的那种上下距离特别小,中铺、上铺,连头都没法抬起,必须弓着身子。上、下和起、卧特别难受和不方便,好在天还不太热。乘务员小姐笑着说,你们是这种老式卧铺车箱的最后体验者,这趟回去后,我们就永远淘汰不用了。
记得是返程回来后在火车上的第二夜,当晚我和妻准备的晚餐是每人一筒方便面,次日凌晨是每人一听八宝粥和其它早点。晚上躺下后我突然想起,岳母患糖尿病,是不能喝稀饭的,她明天的早歺怎么办?
夜里十一点多钟,熟睡中的我隐隐约约觉得车停了好长时间,最终被车箱内大嗓门的乘客和站台上尖嗓门手推车的食品叫卖者及双方的买卖声吵醒。因是专列,中途停靠均无上下乘客。我一骨碌爬起,“嘭!”不曾想,头重重地撞到车箱顶。顾不得了,怕车开走,赶紧从上铺下到底,靠近车窗:“请问,有没有方便面?”我扒在窗口压低嗓音朝外喊道。
“有!” 女服务员大声回道:“要辣的还是不辣的?”
还挺细心!我还没想到呢!
“要不辣的!”
“要辣的,好嘞!”
“不是不是!”
因车箱内外叫买叫卖声此起彼伏,嘈杂不绝,于是我也提高了嗓门一字一顿:“要、不、辣、的!”
只见她麻利地收钱找钱,迅速地将一筒快歺面送到窗前,因车窗不能完全打开,她只好使劲踮起脚尖伸长胳膊,好不容易把面从窗顶端不大的窗隙中递了进来。
我的心踏实了:岳母明天的早餐问题解决了。
车子启动了,借着深夜老旧站台昏黄的灯光,我定神看了看睧暗的站台:株州站。
十多个小时后,我们一家五口,背着、挎着、拎着、拖着,大包小包、大箱小箱,满满当当下了车,春风满面。幸好有前来接站的家人。离开家十多天的我们,平安归来。
主 管:四川省文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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