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坐在时间里

父亲节的傍晚,天色如一盅被打翻的稀薄的葡萄汁的颜色,我背着白色的帆布背包,提着长长的棉布长裙,和一串玫瑰香,走到了回家的十字路交口旁,忽而闻到一缕久违的亲切的食物香气,有一刻停顿、驻足。

是土豆特有的香浓伴着面疙瘩一起煮沸的味道,它淡淡的飘,从那不远处亮着灯光,从不时飘出袅袅白烟的老街道里,飘进我微微涌起的记忆之海,一朵朵,拾遗。而走在楼梯间,我忽而想起他煮给我的土豆浓汤,也是这样飘香,只是倘若还能吃到多好。

浅陌入画,岁月入禅,当时不杂,过时不恋。而在这样的时间里,读朋友的诗这样写父亲,父亲节的今天,我已经没有了父亲,父亲现在很轻,像我村口的一片云彩,父亲很重,重的像黑夜,压在时间的胸口,而想念是会飞的鸟,他们的叫声落下去,常会溅起一片片涟漪。

忽而,心有淡淡起伏,于是又提起笔来。

而我本也是不想再今日提笔写父亲的,是昨夜就要睡着的时候,另一个朋友对我说,是不是要写一写关于父亲,起初我没有开口,但最后依然回了,有情愫了再动笔吧。其实是不知道该如何下笔,不知从何讲起,他于我是一抹淡淡的尘烟,一个再提及坦然面对的一个人。

入睡前的脑海中忽而回想着朱自清的《背影》,父亲为他攀爬买橘的那一段。其中有一句萦绕在耳边,“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而此情此景,就在他生病十多年的某一个傍晚,我亦是感同身受。

那天,我如期回来看他,打开门走进客厅的时候,只见他一只眼睛蒙着眼罩,坐在沙发上静悄悄的看着电视,残存的余光落在他越来越单薄的身体上,留下一个若有若无的影子,有片刻荒芜,亦有些忧伤。

就是在那一刻,我的心簌簌的滴着泪,别过头去拭去了酸涩,转而微笑着走近他,走近他。我只是试图想温暖他,甚至取悦他,在许许多多的时刻,小心翼翼的隐忧着。

生活要有很多很多的温暖来抵抗那些看似忧伤的过往,也要有很多很多的勇气及定力过好现在,或许生命的结束才是归宿,但无论怎样,我们都该好好的活着,淡然安乐的活着。

感谢能拥有一大片宁静写下关于我与他,感谢老宅这样的夜色与滴滴答答的时钟,这一刻我静坐在时间里,心怀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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