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根

南沟沿胡同位于東城东部,文革时曾改为红小兵胡同,与豆嘴胡同南口交接,结合点就是双马关帝庙(解放以后是塑料四厂),胡同中部往南是南豆芽胡同,直到朝内大街。往北是北豆芽,直到十条豁口。西口就是南新仓的东南角(民国时陆军总院,现军区总院),西口也是东门仓、南门仓、豆瓣胡同,梁家大院胡同的交汇处,东城第二副食品商店,在这里人们俗称「二店」,南门仓中间是仓南胡同段琪瑞住宅。

我就出生在南沟沿1号,我是不足月落生在北京铁路总医院的,爸爸远在大庆油田工作,妈妈在长辛店「二七」厂工作,是奶奶一手把我拉扯大的,记得小时候为了减轻奶奶的负担,将我送到了拉丝模具厂幼儿园,上了几天不爱去,因跟奶奶习惯了,有一天自己没去在模具厂车间里玩,让大爷见到了领我回家了,结果奶奶打了我一顿,这可能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挨打,打完奶奶又心疼我,从那天起我再也没上幼儿园,帮助奶奶照顾弟弟,记得很小就会帮奶奶做很多事情。

我们院是一个普通的小四合院,南屋住着八爷邢以增,西屋住着九爷邢以垲,东屋住着爷爷的侄子邢钟,爷爷邢以坪排行老七,在院里最大所以住正房北屋。在这条街上的邻里对邢家都是很敬佩的,在这一片儿只要一提邢家都知道,生活在这个院里的我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邻里们院里有姓张的、姓李的、姓王的,怎么我们院都姓邢还是亲戚。长辈们对孩子的管教也比其它人家严厉的多,每当清晨老人们都会打扫院子,院外门前干干净净,长辈们见面相互问好,院里的孩子们对长辈非常尊敬,我的同学也非常爱到院里玩和上学习小组,春天院里的太平花儿开得非常好看,秋天石榴、海棠会挂满枝头。我的童年虽比不上现在的高档丰富,但那段时光是最美好的。记得我6岁时就模仿叔叔扎糊风筝,到了上小学四年级我就能扎很多好看漂亮的风筝了(沙燕、蜻蜓、鹰等等),并知道一些风筝的知识和京城风筝的流派,比如北城是以曹雪芹朋友敦敏的后代金福钟爷爷为代表的(黑锅底肥沙燕),南城是以哈家为代表(瘦沙燕),俗称瘦腿子。南北两派均称为硬膀风筝,还有扎糊的蝴蝶、鹰、蜻蜓均称为软膀风筝。那时扎糊风筝奶奶经常四处帮我找竹子,奶奶会敎我先完成功课再玩,一次我捉蜻蜓,上学时间到了还没回来,奶奶找到我拉我回家洗澡,我刚脱光衣服,奶奶就是一顿打我,第二天中午奶奶从别人那里给我要了一只蜻蜓,让我好好睡午觉下午好上学,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奶奶家是个大家庭,她能读报写字,在她的同龄人中也是不多的,我在家是长孙,所以奶奶出门儿串亲戚总带着我,京城差不多我都走遍了,我还记得京城的踮踮车(有轨电车),在我同龄的人中还有多少人记得踮踮车的声音。奶奶对她的亲戚特别好,常给她们一些衣物、钱、粮票,奶奶的为人确实代表了一个经历清末、民国、新中国三个时期中国妇女的博大胸怀与善良。胡同悠久的历史它起源于元代,在马可波罗游记中就有记载,住在京城胡同里,由其是你出生在那里,成长在那里,有讲不完的故事。像我们出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人经历了那个文化、物质匮乏的时期,只有到了过年,才能吃上花生、瓜子,那是一种满足、是一种幸福。当今还有哪个孩子会在花生、瓜子中享受到那种快乐和幸福呢,今天一切来得轻而易举,挤压了快乐和幸福可能存在的时间与空间。所以我们在胡同那个年代的美好时光永远成为过去。老北京已经逐渐消逝,胡同正伴随高楼大厦的耸立而成片倒下,胡同终成我们的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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