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井
坐在天井,头上似乎有一方神灵。
坐在里面,想着天上。
天井里明亮宽敞,天上的白云匆匆而过,蓝天依然在那里。我却在天井里想着自己的故事。“侧听阴沟涌,卧观天井悬”。
一方天井,不大,一间半客厅大小,约有两层楼房高,周围是一圈房间。天井中间一个桌子,四把靠背椅子。上面一盒文竹,一只笔筒,一只烟缸,别无他物。偶尔放一本书,做样子的时候多,看的时候少。
有时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想着没有的事,有时就看看从那方天井顶上飘过的云。云从东面来往西走,从北面来往南走。各种形状,像烟、像雾、像动物、像怪物,都有可能,我完全可以像孩子一样天真地数着他们,把他们想象成什么,有时一直数到脖颈发酸才罢。
间或一架飞机从天井上方飞过,就像孩子的玩具,轻飘飘地飞过,没有声音,没有质感,就像一个飞在空中的风筝。
人也像那只风筝,轻飘飘的,躺在椅子上,仰面朝天。这样很好,人很惬意,就这样躺着,不肯起来。
只有面朝天的时候,人才是真实的,没有杂念,没有欲望。因为上天看着你,你在看到天。上面有白的云,你会觉得自己和他们一样,会瞬间消失,也会烟消云散,有时聚拢,有时消散,一切得随缘。
坐在天井里,你会觉得自己渺小,如井底之蛙。其实也知道,一方天井之外有许多世界,有宇宙,在高空的飞机,看起来小,一定比我大。在这种压制下,你会看清自己,不至于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不同的是我们与那些在空中飞的,在一方天井之外的一切一样会来去匆匆,都是过隙白云。
天井很小也很大。小是自己在里面就是一个井底之蛙,一切不因为我在这里面而不复存在。大,你可以在里面想象着无尽的苍穹,我的想象又是无穷无尽的。因为天井限制了身体,可那方天井却锁不住我有限的思想。
有时可以翻翻古纸堆,有时可以从网上对话志同道合的朋友,有时可能聊聊亲情。有时可以煮茶,有时可以酌酒。阳光下可以补钙,月光下可弥神。天晴的日子躺在椅上冥想,霏霏的天气可以品茗听雨。
人生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头上的天会告知,天井上的云会提醒。“是时新晴天井溢,谁把长剑倚太行”,埋藏在胸腔里的那颗心只要还能跳动,记住就不能颓废,就要不停地仰望天井上方那块天,就要不断地感觉那飘移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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