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王灵仙丨散文/腊八话“溜米”
作家新干线
作者简介
王灵仙：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古交市作家协会名誉主席，太原市文联副主席。出版个人散文集《一路风景》《灵魂的语丝》《灵魂的联盟》。报告文学《为了大地的丰收》获《太原日报》专题征文二等奖；《女法医的故事》荣获《太原日报》有奖征文一等奖 ；《坚持“四自”是妇女解放的出路》获山西省马列主义妇女观征文一等奖，散文《王庄的黎明》获“山西女作家看王庄”有奖征文佳作奖。
腊八话“溜米” 王灵仙
腊八节前夕，那软软的、粘粘的溜米的清香就在脑海中荡来荡去。从市场买了江米泡上，又觉得不对，记忆中要提前一周泡米，做出的溜米才能又软又黏，感到浸泡时间太短了，于是又倒掉凉水，改用开水浸泡。接着在微信群里发出溜米制作方法的求救信。回复又多又快，内容出奇地一致：到市场卖八样谷物，合在一起用锅熬制成稠糊状。这我知道，叫八宝粥。不是我想要的溜米。失望之时，拼命回想小时候与吃溜米有关联的情景，希望从中找到答案。
在乡下老奶奶的故事里：信佛的人每到腊月初八这天必须念经吃粥。因为在农历腊月初八这一天，佛教创始人释迦牟尼吃了放羊姑娘用苹果糯米团子煮的粥，在菩提树下得道成佛。长大后我才明白，老奶奶的故事只不过是给腊八节增添了宗教色彩。
其实，远在商周时期，我国就有将天地、神灵、祖先一起祭祀的习惯。意思即：一年到头了，能得到丰衣足食，该感谢神灵啊！于是就选择春节前的腊月初八这一天，煮上—锅“腊八粥”，来祭奠神灵，庆祝丰收，期盼来年的更大丰收。这种祭祀活动，表达了民众一种感恩的、朴素的、善良的心理活动。农历十二月初八，就成了“腊八节”，是距离春节最近的一个节日。“冬至“有了”年味儿”，腊八节后“年味儿”日渐浓郁起来。
现在的城里人用豇豆、红豆、薏米等八种谷物熬成稠粥叫“腊八粥”也叫“八宝粥“。商家干脆将江米、红豆、小麦等八种谷物参合在一起卖，既应了时间节点，又卖了好价钱，人们做起来还方便快捷。老家晋中一带的“腊八粥”俗称“溜米”，制做“溜米”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在乡下，一般是腊月初一，家家户户就将自家地里产的软黄米（色泽形状与小米一样，颗粒比小米略大一点），浸泡在一个大大的盆里，放于温暖之处，等待其发酵，时间长了水上面会长出白色浮萍，直到腊月初七晚上才淘洗换水，一般要淘洗六七次，才能去除其发酵后的酸味，再用清水浸泡备用。同时洗干净红枣上锅蒸熟备用。到腊月初八，凌晨三四点钟，村庄上空的炊烟味就弥漫开了，讲究的人家有专门的溜米蒸屉，是土陶烧制而成的下面带有均匀小圆孔的筒状蒸 屉 ，在蒸屉里一层米，一层枣地铺好，放在已烧开的锅上蒸，每隔十来分钟，就要往蒸屉里瘤水，这一蒸，就蒸到天亮了。如此说来“溜米”分泡米、蒸枣、上笼屉、瘤水等几步。
小时候特别爱吃甜，不爱吃那软软的、粘粘的溜米，那时候买糖凭号供应，不像现在红糖、白糖大店小铺随便买。因为想着里面加点糖的愿望无法实现，所以轮到吃溜米的时候，就只挑几颗枣，然后只喝里面煮有豆腐的片儿汤。
长大后成家立业远离家乡，传统节日在公务、家务的烦烦绕绕中渐渐淡出了生活。可是近几年，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由吃饱向吃好、吃健康发展，与吃有关的传统节日、饮食文化备受青睐。商场里、店铺中，各种节日的应时食品应有尽有。但是，鉴于当今的食品安全问题形势严峻，常常有动手制做节日食品的冲动。
想起来了，父亲曾经鼓励我说：能学会书本上的知识的人，那些耳闻目睹的东西还学不会吗？能，一定能！凭着儿时记忆中的工序，我开始下手了。没有专用蒸屉，就用蒸馒头的大锅，翻腾出五月端午用过的粽叶搁水中泡软，在有窟窿眼的铝合金蒸屉里铺上一层粽叶备用，洗枣蒸枣备用，将软米搁置暖气跟前备用。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凌晨起床开火上锅蒸溜米。也用不着三更起五更眠地起床烧火，天然气灶一拧，大火小火随意调。因此将闹钟由平日的六点半改为五点，睡了。
梦中，乡俗俚语是我们的儿歌：腊七腊八，冻死王八；腊八不吃豆腐，阎王爷号住；过了冬，放了松；过了腊八，老师和学生躲藏（一个学期结束了）。又梦中，闹钟没有响，睡过头了，铺好的粽叶干了裂缝了……焦急中醒来，跑到客厅看挂钟，四点整。再睡，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了，干脆起床干活儿。一层米、一层枣，不慌不忙地铺在垫着湿粽叶的笼屉里，烧开一壶水，水里面搁了白糖备用，将盛满食物的笼屉端坐在烧开的锅上，按部就班，如此这般，一个小时过去了。转小火，每隔一刻钟，往蒸屉里溜一次开水，因发酵的软米粘性大，如果下面的米粘连，蒸气不能上到顶层，上面就有夹生米。直到七点多，蒸屉里再也溜不下去开水了，用筷子将米轻轻划过，划痕很有弹性地慢慢合拢，关火再焖十分钟。开锅，软溜溜、黏糊糊，香喷喷的溜米大功告成。
有一种耕耘后收获的喜悦涌上心头，想起前些天文友在女作家群里的话：“快过年了，号召姐妹们自己动手打扫卫生，能自己干的活自己干。经验：自己动手，才是心意，才能祛晦气，来年如意。”是啊，自己动手擦玻璃，眼前亮了 ，心里更亮了。 自己动手做溜米，饭甜香了，节日愉快了，食欲更强了。
（责任编辑：杨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