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建新/蹲点补读--《故乡遗情录》连载之十七 / 开普饭

声明：

1、欢迎转发分享。未经本微信公众号后台许可，严禁以任何形式转载，违者必究。

2、广告为腾讯微信公众平台系统自动加入，各位可随意点击。

3、本文仅代表原作者观点，不代表本微信公众号立场。

4、本微信公众号所发表的内容均来自作者投稿、读者荐稿或已公开的网络资源，如若侵犯了您的合法权益（包括但不限于著作权、名誉权），请联系我们修改或删除。

5、本微信公众号已入驻百家号、头条号、企鹅号、搜狐号、网易号、大鱼号等平台，您的原创文章将全网发布。

（前文请见：《故乡遗情录》连载之十六）

十七、蹲点补读

天色尚早，太阳刚刚没入西山，彩霞满天，晚风轻拂，夜幕即将来临。

露天广场上的人真多，这也就是我们急匆匆的缘故。

露天广场本来就不大，那时几乎每个生产大队都会有这样的广场，是用来召开群众大会的，十年动乱期间，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组织的各类游行、示威的队伍也都是从各自的广场上出发的，早两年我们大队九月中旬世纪伟人毛公逝世后的悼念会场，也是在这个露天广场上举行的，我们大队都集中这广场上，所有的村民、所有的在校学生，左臂都佩戴了黑纱，那是国殇，许多人都哭的一塌糊涂，我们小孩子也毫不例外，感觉天要塌下来似的，没有了主心骨，未来将何去何从？哀乐声中，气氛压抑凄婉，呜咽哀嚎，暗泣垂泪，场面壮观萧杀，举国悲秋。悼念游行的队伍也是从这里出发，与邻近的大队汇聚合流，前往公社市镇，参加更大型的游行公祭活动。那次追悼大会也是在夜幕下，肃穆低沉地返回的，所以这个广场也是议事、聚会、宣传、讣告、公祭、开批斗大会，演地方采茶戏剧、发布政策、响应号召、训练民兵的主战场，我们孩童也并不陌生。

占地二十亩的广场，眼下远远容纳不下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观看电影的人潮，娱乐生活的空前缺乏，几亿人民反复观看八个样板戏的年代，渐行渐远，大众电影刚刚普及，在乡下总能引起轰动，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以致于三、五十里开外的村民，只要得到确切的消息，都会大集般的来赶场，而左近的乡民，几乎全家出动，十室九空。好在我们近水楼台，加上看了几次电影看出了经验，总是比在集体出勤的大人们捷足先登，虽然时下广场上早就聚满了清闲的老人孩童，但是我们还是能找到合适的位置，而且，和别人不同，我也从来不会去为我家的大人占什么有利的位置，因为家里负担重，父母总有做不完的事，母亲总是要在晚上把家里的杂务理理清爽，一家大小的换洗衣服也都是收工后，就着月色下塘清洗的，而我们在没有电影的情况下，也会为家里做做晚饭，尽量去减轻父母的劳动强度，以使他们能够得到片刻的休息。不隔乡不隔村的，我们就带上小小的凳子，在靠幕布不远不近的地方，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等到电影开演了，我们才规规矩矩的看我们最喜欢的电影。

看电影的人真多，往外都延伸到了护河堤岸，一排护河柳树，也密密匝匝聚满了人，以致有的都爬上了生产大队的轧米瓦房，作业油坊，还有父亲的医务室。父亲医务室就在那一排作业机房的最南边，与护河堤岸相比邻，前后两个套间大小一般，分不清主次，靠前的权当值班室，并排摆放着两张办公桌，因为缺少从医的人，另一张办公桌暂由兽医代坐，一墙之隔的就算是简易的手术室了，里面还是摆满了简单的医疗器械，一组高大的中药壁柜占满了大半个墙壁，许多可以抽拉的小抽屉里就堆放着父亲在庐山采摘回来、晾干碾制好了的、叫不出名来的、各种各样的中草药。

本来两个医生轮流出诊，就为了八个生产小队不到三千人就医问药的，可是自从兽医扎烂了人的屁股，让一个体壮的劳动力三个月不能下床走路后，父亲就成了事实上最值得信赖的医生，人们表面上不说，但是看到兽医当班时，总是支支吾吾，重病轻看，早走为上，而如果是父亲主班或出诊的话，则事无巨细，求个清楚明白，父亲也把他的望闻问切发挥到了极致，就算兽医当班人们找到父亲，不管白天黑夜，冷雪冰霜，父亲也从不推诿，尽心尽职，事后还是要与兽医沟通建议的，到得上面来检查时，两个人的业绩又总能持平，事实上后来从医的人渐渐多了，上面看到我们大队没有出现什么大的差错，始终没有再作调整，父亲不求有功，尽心尽力，医术高明，医德高尚，赢得了人们敬重，而父亲也从此成了最为忙碌的人，就连眼皮底下的电影，父亲看过的也寥寥无几，自从有了露天戏剧或者电影，我都十二岁了，记忆中父亲从来就没有带我们哥仨和妹妹们看个电影，小的时候也只有爷爷见缝插针的带着我们看过几场。

虽然没有大人带着，我们反倒更加自由，无拘无束，加上穷人的孩子早懂事，不会给大人们添半点麻烦，总是和几个“发小”或者黑白兄弟一起共同进退，也从不再惹事生非，电影带给我们的遐想超出了奇人和爷爷讲述的任何故事，比较起来我还是喜欢电影直觉带来的快感，同时也见识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对电影的艺术表现惊叹不已，知道了电影与书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因为家庭的原因不能读书，但从此对书的痴迷程度更进一步，四大名著也就是在牛背上一字一句读完的，实在没有奇书阅读的时候，我就会把看过的颠来倒去的读，直到熟悉为止。

鉴于家庭原因，那时失学的儿童实在太多，九年制教育方式，加上半农半读，十年动乱耽误了多少平民子女，没有受到良好的基本的教育，数都数不清，和我家的情况相似的也大有人在，女孩子读到三年级就出来务工，参加集体劳动了，真正读到初中的寥寥无几，凤毛麟角，只有殷实或者有个一官半职的人家，再或者半边户有点经济来源的家庭，才会让女孩子一直读下去的。在我后来继续上学时，初一的班级里，五十多名学生才只有三名女性。

面对适龄失学的孩子，政府还是倾注了极大的热忱，在白天劳动的空闲或者夜校时分为我们补课。那时我们家同时有两个失学的少年，又加上老屋位置居中，父亲又是大队成员，所以中午的补课就都在我们家进行。

为我们授课的是一位中年女老师，只知道姓李，是第六生产小队的，一头齐耳短发，一口浓重的四川口音，一个装着书本的公文包，一身干净清爽的衣着，在贫困的乡下，还是高雅脱俗的，总能招来许多尊重的眼睛，我们家就都亲切地称她为“李老师”，早年远嫁到我们这里，虽然也将近四十了，但是从外貌上看，她的年轻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和同年龄层的母亲相比，她就像个小姑娘似的，她的大儿子也是恢复高考后，我们大队考取两个当中的一个，那时她就教我们几个小放牛语文、算术，中午大约两个钟，然后布置好我们的作业，这作业次日补课时还是要认真检查批阅的，每周三次夜校，授课六节。乡村的夜晚，煤油灯下，我的四年级的课程，就是在李老师的指导下，零零星星的读完的，及至我后来再次入学读书时，就直接上了高年级，放了一年的牛，我还是赶上了一起入学的同伴们的步伐，在五年级里和他们胜利会师。

那时我最喜欢的电影也就是《山村女教师》，我记得这部影片在周边几个大队放映时，我一场都没有落下，每一个情节都深入脑海，从她们的身上我仿佛看到了李老师和我自己的影子。

作者简介：余建新，微信名野渡舟横，湖北黄梅小池人，中共党员，退伍军人，文学爱好者。

余建新/蹲点补读--《故乡遗情录》连载之十七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