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情结之龙门穿越武平殿

走过了停机坪,走过了红岩脚,走过了田夹,走过了富竹坑,就是没走过龙门。终于有机会从龙门上北山,我感到刺激和兴奋。

六月天,说热就热,避开周末早上摘杨梅的高峰期,群主老碧选定周六下午四点出发,去龙门村露营一晚,第二天一大早登大盘尖。

我没有帐篷,也没有露营的经历。犹豫了很久,还是带了被子和家人出发了。只要有村庄,只要有人,随便找个地方凑合一晚应该没有难度。

一路出发,国道两边都是邀请客人上山摘杨梅的牌子,我顺路到阿姨家拎了四篮杨梅,两篮给群友,两篮则给武平殿的表姐夫大开。

早就听说过龙门十八弯,去年曾经半途而废,这次搭老驾驶员---心——的车,车子好,经验足,不再担心山路的陡峭危险。

龙门水电站上去就是转弯,一个接一个,本想尽情欣赏风景,刚才还是缓缓的平路,突然来一个陡坡,或者一个急转弯,吓半死。十八弯名不虚传,兜兜转转,曲折来回,整个人都晕乎乎,想吐。不久,看到了几户人家,以为就是目的地,可是前面的车并未停下(后来才知道那村叫横山塘),只有继续。突然出现一岔路,左边是上坡,我们跟着前面的车走下坡,往右侧行驶,感觉来到了山外。突然前面又是一个大落差的下坡,车子晃了一下,下坡兜底,终于看见龙门村。

小小的村庄镶嵌在两座山的夹缝中,一条清澈的小溪沿着村庄流淌,小溪边盛开的栀子花传来了阵阵清香。仰望四周都是茫茫山林苍翠碧绿,蓝天就在头顶,清风徐徐而来,没几分钟,所有的疲劳烟消云散,精神为之振奋。数了数,整个村子大概有二十多户人家,大部分人家是门上一把锁。碰到一位八十岁的老太,我请她吃杨梅,她说现在村里只有十来位老人,年轻的,不太年轻的都到义乌等地打工去了。

群主夫人歆预先安排好了,在一位大爷家用餐。大爷家的房子都是砖木结构,老式的窗,老式的门,老式的灶台,老式的木质楼梯,我仿佛回到了童年时代,找回了熟悉的感觉。

一群并不是特别熟悉的朋友,因为爬山的爱好走到了一起,在一个青山绿水的好地方,在一个海波517米的山村,在一个素不相识的大爷家,一起吃大铁锅做的农家饭,一起咬煮也煮不烂的牛尾巴,一起喝酒聊天,真是别有一番味道。

晚上群友们在一块空地上搭起了帐篷,八十岁的老太太好奇地看,好奇地问,晚上不冷吗?虫子会进来吗?当听到否定的回答后,她不由得啧啧称赞,连说稀奇稀奇,这种东西真稀奇。我们则在大爷家一个闲置的房间将就了。我早早安顿下来养精蓄锐,以便第二天一大早顺利穿越至武平殿。也许露营的朋友太兴奋,他们的笑声、嬉闹声不绝于耳,因为是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我久久不能入睡。

正当我迷糊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激动的欢呼声、呐喊声,又有朋友连夜上山加入露营的队伍。我一看表,已经晚上10点多了。那声音有些大,真个村庄都能听到,真担心群友们是否太激动,他们的声音会不会亵渎这宁静而淳朴的村庄。农村里的人都有早睡早起的习惯,我们带来的惊扰也许会令老人们伤心。我这样想的时候,营地那边的声音突然安静了下来,也许群友们和我的想法一致。

早上四点多钟,窗外传来了虫鸣。静静听,大自然的声音就在耳边,开始是轻轻的、柔柔的,接着便响了一些,感觉有几只知了加入,可就那么一两声;后来出现另一种大鸟的叫声,也是那么一两声;再接着,越来越多的鸟声加入,虫鸣鸟叫,声音越来越大,那是动物界的交响乐。在音乐声中,天渐渐亮了,万物开始苏醒。我睡意全无,披衣而起,万物运行的秩序,让我回到了农耕社会。倾听自然、轻吻大地;远离嘈杂、没有功利;默默地听、静静地想,多么美好的早晨,这一刻,她是属于我的。

六点二十我们出发,听大爷说,龙门村到金华武平殿村路程只有五华里,攀越山岭快则一小时,最慢也不过二小时。我们算了一下,按预定计划来回三小时足够了,十点钟应该能返回。

在资深驴友祥哥的带领下,我们选择了一条比较近但难走的右侧山路。沿途走来,路还算明显,但多是草木茂盛,荆棘丛生,有的地方须低头弯腰,我一手拎杨梅,一手抓登山杖,走得还算轻松。

到了半山腰,好端端的路突然消失了。祥、堂、鹰、洋等人左右入围,寻遍四周,不能发现能够延伸的路。这时群友迷发挥了作用,他说十三岁时在此生活了一个月,对此路况熟悉。他就是昨晚十点加入营地的人员之一,昨天他已经骑车150公里,累得疲惫不堪,但是听说此次从龙门翻越武平殿,他不怕劳累还是夜晚驱车加入队伍,就是为了寻找十三岁那年的记忆。

凭借迷和祥的强强联合,终于判断了正确的大方向,然后祥一路大刀阔斧、披荆斩棘,开路前进。期间不时发现小路的痕迹,每当我们惊喜之时,祥就说,那是野猪的路,不是上山的路(野猪的路是横着走)。“哼,野猪都有路,人却找不到路,啊呀,真是人不如猪。”我们边开玩笑边给自己打气。

迷路有迷路的好处,在等待祥开路的时候,我们休息、聊天,减轻压力、减轻疲劳,便宜了我这体弱之人。

一边探路,一路前进,两个小时后,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林场,丛林中露出两幢当年守山人的房子,也就是迷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我们就地休息,听迷说那过去的故事。迷的爷爷当年经营着这一片林地,十三岁的迷陪着他爸爸、叔叔、爷爷,在这里整整住了一个月。八十年代初,这里兴旺至极,漫山遍野是高山蔬菜,一季的马铃薯可以尽赚三千元,当年的工人工资才不过三四十元。晚上,迷在这里数星星、看月亮;白天,迷捧着大碗就坐在门口的岩石上吃饭。

三十年眨眼而过,房子依旧,岩石依旧,本来干净整洁的门口已经长满杂草,当年种下的杉树已经成为栋梁,当年种蔬菜的地里也是荒草凄凄。如今人们再也不会上山种菜守山了,工业社会已经让大部分人忘却了这一片山林,忘却了这一片土地,曾经的繁华归于沉寂。

找到了林场也就找到了老路,经历之前迷路、探路、开路的痛苦,这条老路不亚于“高速公路”。我们的脚步顿时轻松起来,十几分钟便到了武平殿的岔口,大盘尖也遥遥在望。天气越来越热,因为迷路比预定时间整整推迟了两个小时,大家决定放弃登顶。大部分人上周刚刚攀越过大盘尖,并不十分想去,只有满堂留下一丝遗憾。

在防火道稍作休息,看见一群年轻人开着四五辆越野吉普车开上山操练技术

往山下望去,武平殿村虽然海拔1000多米,地势平坦,视野开阔,交通方便,从双龙洞上山的通车公路有五米宽(足够两辆车交会)。这里也是金华高山蔬菜基地,大棚到处都是,车辆进出频繁,驴友众多,村里的环境已被破坏,生活垃圾满地都是。而我们露营的龙门村,是一个半开发的原生态山村。有人说,不开发就是最大的保护。可是,金钱至上的时代,这片青山绿水还能保留多久?

我来到村里,拿着杨梅递找到表姐夫大开,表姐不在家,到义乌当保姆去了,两个小孩也在山下读书。他听说我们从龙门爬山来到这里,大为不解:“侬拉这些呆N,为什么不开车到武平殿,你看我们山里人都骑车了。你还心痛那点油费吗?做人要想开点,有钱了该用就用。”他指了指那辆摩托车,教育了我一番。我无言以对,只有使劲地点头。是的,对于生活在大山里一辈子,现在还在为生计奔波劳作的大开,他是无法理解我们这些有汽车不开,有大路不走,自找苦吃的“神经病”。

武平殿村其实是以一个殿命名的,这个殿原名“壶瓶殿”,几经战火,现在只剩三间小房子,没什么留恋之处。

回程路则快的多,从武平殿越过宽敞的防火线,往左转弯,没有岔路,一条道走到底。下坡的路很陡峭,有的地段有淤泥;有的地段是厚厚的竹叶,滑溜极了;我的鞋子又紧,脚指头是钻心的疼。但是看到山间那些野花,玫红的、紫红的、鲜黄的、纯白的,那么艳丽,那么娇媚,所有的痛都值了。

一小时后(十一点半)返回龙门村。为了选择一个地方吃顿安心可口的中饭破费了一番周折。本来我希望带群友在武平殿表姐家解决,可是表姐不在,大开刚从地里回来,家里只有三个鸡蛋、几根辣椒,看看橱柜里也挑不出十多个碗,十多双筷子,家里也显得杂乱,于是我只能放弃。我到盘前村农家乐预定,群友又担心返程走公路增加一小时会中暑,又不想去盘前村,只能作罢。

最后还是心帮了大忙,下午一点多钟在十里长湖的农家庄大鱼大肉吃了个痛快。

返城已是下午四点,从出发到归家整整24小时,住得刺激、爬得开心、吃得有V,难忘穿越,难忘龙门、难忘群友。

北山,是我儿时就魂牵梦萦的山,是儿时在门前仰望的水牛背(大盘尖的另一名称)。从去年七月到今年六月,从金华,从兰溪,从山的北侧、南侧,我总共登顶最高峰大盘尖(1312米)六次。我的北山情节终于可以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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