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时代微刊】告慰天堂里的弟弟|高钢（陕西）
文学时代微刊第1659期
弟弟：
你好！又快到你离世的日子了，现在外面正下着雨，就像你走的那天一样，老天也在为你的不幸离去掉泪。
按尘世的属相来算，你已走了十二年了,是一个轮回。你走的那年你的两个儿女还小，高宇七岁，北花十岁。现在他们都已大了，女儿北花在北京打工谋生已有了些时日，儿子高宇前不久刚刚高考完了，结果已经出来，是大学。听到这些，你可以安心和高兴了。你走后，我们都很伤心，尤其爸妈憔悴和苍老了许多，人一下子瘦了下去，不成样子，我想你若能看到，一定也不愿二老这样，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好多的事都在淡忘，但对你的思念我们依然不减，在你的生日、忌日二老都会躲着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偷偷的在外面流泪哽咽；在过年、清明、端午、八月十五的节日里爸妈总要千叮咛万嘱咐地让我们拿上你生时爱吃的东西生怕落下哪怕是一丁点。父母的心意我们兄妹们清楚、也懂，其实我们做为你的哥哥姐姐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更何况你还是咱们家的老小，是我们一直最最溺爱的小弟弟！
听着雨声，想着你，忆着你活时的顽皮可爱没大没小的样子，在不觉的笑意里泪又不禁凄然而下。这猛然又使我想起了你活时爱听我背诵古文，现在我只想给你诵咏两句白乐天《琵琶行》的末句：
座中泣下谁最多？
江州司马青衫湿 。
弟弟：眼下的我虽然不能像白居易那样泣湿衣衫，但已是泪不能禁、泣不能声。弟弟啊，不知你在天堂里好不好？现在，我们全家人都在这雨天里、黑夜里想着你，哭着你，望你在那里能够安好。
阿门！
弟弟：人生的无常是谁也预料不到的，就像你的走，太突然、太让人伤心，太让人难以接受。眼下，我们虽然天人相隔，难以相见，但往昔还是历历在目，如在眼前。
我比你大四岁，九十年代初我在北京工作，后又带了你去那里打工。在北京的岁月是我们兄弟朝夕相处感情最为深厚的时日，那时的你由于年轻气盛总是惹些祸事出来，低调稳重的我只好跟在你的屁股后面为你擦屎提裤扫除障碍。你从小调皮、不爱学习，对于写信那更成了赶鸭子上架一一难上加难。今年，我由于腿痛，在老家既养病又捎带着伺候二老。前不久，在翻箱倒柜的清理杂物中无意中翻到了一封你在北京写给爸妈的遗信，这信或许是你此生唯一的一封信，虽说写的不怎么流畅又乱七八糟，但对于一个从不写信的人来说已是难为了。信里的事是真的，情是切的，在信中你说了我与你二嫂的不少好话和真挚谢意及你在北京的工作生活和对父母的挂念。弟弟呵，在北京我们一直形影不离，那时你总是要我写信、让我给父母报告我们在京的生活和其他情况，说我在报社工作写信方便，既会写又写得好，爸妈爱看，说你自己调皮捣蛋的写了父母也不信不会看。那你的这封信又是什么情况下写的，何时寄出的，怎么寄的呢？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弟弟啊！
弟弟呀，此刻我又一次的想起了白乐天，想起了他的《长恨歌》。但是，想起的依然是末尾、末句：
天长地久有时尽，
此恨绵绵无绝期。
弟弟啊：古语说人死不能复生，在你走了的这十二年里我没有给你一字的祭奠一语的抚慰。这回二哥我好像心血来潮一下子文思泉涌不能停歇，就算是对你离去的一个交待，做回血泪的祭文。
嗟呼，你生前虽然不爱念书，但爱听我诵读的古文，尤喜庾信的《小园赋》里的一些句子。如”一寸二寸之鱼，三竿两竿之竹“、”龟言此地之寒，鹤讶今年之雪“、”百龄兮倏忽，光华兮已晚“，这一切除二哥外又有多少人知道呢，弟弟呀！在众人的眼里你就是个爱捣蛋不听话的灰后生，可别人对于你后来在北京七八年里的脱胎换骨的改变是不清楚的啊，其实你已大大改观是个听话有为的好年青了。
记得在北京我们兄弟要是想父母了就在租来的小屋里喝酒聊天遥祝父母，在拥挤的小床上朝着北方跪下给看不见面目的父母磕头问好。那时通讯条件有限不像现在这么好，既没有手机又没装电话，兄弟俩就不约而同地使上了古老的祈福形式。现在想来也不觉得丢人可笑，反而觉得是种有家教家庭里的一种正规礼仪与可爱孝顺。
弟弟呵，听了这么多也不知你累不累，二哥就再用两句话做结，望你喜欢。
是：谅天造兮昧昧，嗟生民兮浑浑。
言不由人，话不在多。天雨蒙蒙，地水长流。愿天堂里的弟弟：安好！
阿门！
【作者简介】高钢，陕西延川人，父母赐名高铁钢，曾用笔名文悦。做过苦力，混过北京，教过书。在《延安文学》《散文诗》《运动休闲》《体育生活报》《北京青年报》等报刊杂志发表作品若干，长篇散文《圣洁的去处》获得读者评选的最佳奖。现赋闲在家，写有诗文三百余（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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