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等待|今日乡村
◆ ◆ ◆
◆ ◆ ◆
母亲的等待
◆ ◆ ◆
生活手记
母亲的的等待
文|胡光波
有一个亲戚,今年七十八岁。前几年,丈夫去世后,儿子与她相伴在家。自孙子结婚后,儿子儿媳、孙子孙媳,带着刚出生的重孙,都到西安城,租房打工。她独自一人,守着三间两层楼房和三间柴房。
平时,晚辈很忙,难得回家。好在她身体尚可,大家相安无事。但每到节假日,她都焦急地等待消息。他们回来当然最好,不回来个电话也行。
村里还有一个女人,八十一岁,女儿出嫁在远方,几个儿子也在外头忙活,根本无暇顾及她。本来不够低保户条件,村干部看她实在可怜,就报了上去。除了每个月可领到低保金,逢年过节,上头还发一些米油之类慰问品。这让那些有儿女但照顾不力的老人,都十分羡慕,这个亲戚也一样。我说,你有几个儿女,何必眼气人家孤零零一个老人家?她尴尬地笑了笑,说也是的。
尽管老女人得到国家的补助,但还是天天盼望女儿来看望她。凡遇到年龄相同的人,就流露出对儿女的怨言。每次到亲戚家串门,都七七八八,诉说孩子们这也不是,那也不对。好在眼下她身体健朗,还不需人管,可忧的是走不动时,身边没个人指唤。
今年四月三十,快到早饭时,老女人提着一个小篮子,给亲戚带了四张小煎饼、半碗瓤皮,说是儿子难得回来一趟,买了很多吃的东西,她一个人吃不完,又无法保存,就带来让亲戚尝个鲜。亲戚说,你还老说娃这娃那,看这不是把吃货给你带回来了。她忙不迭地陪着笑。
早饭时,亲戚把瓤皮用油泼辣子、蒜醋拌了,就着煎饼吃。但吃的时候,总想着自己的孩子。过年后,他们零零星星来过几个人,现在两个多月过去了,这几天无论如何,总该回来了。饭后,她睡了一会,醒来继续做重孙穿的老虎头窝窝,将一个做好,又拿另一个做。边做边等着孩子们的消息。
一直等到晚饭,还不见动静。她一时没了胃口,就泡了一包奶粉,吃了一个冷馍,家里的猫一看她吃,围着她在脚面上蹭来蹭去,她恼恨地一脚踢去,猫凄叫一声,飞跑到后房去。到天黑时,孙子突然来电话,说自己现在岳家,明天一早回来。她心里一热,想着明天的相见,久久不能入眠。
第二天一早上,她把屋子里里外外,齐齐收拾一下。熬了一锅稠稠的米汤,特意加了红豆,馍也托热了好几个,切了一些泡菜,到地里摘了黄瓜。到早饭时分,孙子开车到家,带着媳妇和娃。亲戚给他们张落吃的,他们忙说在岳家已吃过,回来就拿一些东西,城里的事忙,一会就要走。
听了这话,亲戚失望。想去抱娃,几个月不见的重孙,这里都认生。孙子孙媳在屋里收拾东西停当,放上车,叫了一声婆,我们走了。望着孙子远去的车,亲戚喉咙一阵酸痛涌上来。
中午,她没有心情做饭,也不想睡觉,坐在床上,连给重孙做了半截子的窝窝也不想做,就斜靠着墙,给身后垫上被子,望着桌上的全家福发呆。就这样,一直饿到下午五点多才起来。把早上的米汤烧热,喝了一大碗,锅也懒得洗。心里闷得慌,就出门到沟沿转去,直到天黑。
回到家拉灯后,才看到锅还没洗。一到灶台,发现上头布满猫的蹄印,再一看锅碗,猫已把饭的渣渣,舔得干干净净。
2018年母亲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