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碾子、转石磨的稀罕和渣子饼子的风味——印象·过大年:二十五 磨豆腐
推碾子、转石磨的稀罕
和渣子饼子的风味
——印象·过大年:二十五 磨豆腐
屋里院外都打扫干净了,下面的日子里,就该准备过年的吃喝用度了。年节前哪天该做什么,怎么做,大人们都有条理地安排好了日程。
从二十五这天起,家家开始做豆腐。乡下人家,豆子不缺:黄豆、黑豆、红豆都有。那时村子里还没有电动豆浆机,做豆腐要用石磨磨豆浆。石磨磨豆浆要靠人力或者畜力来完成,效率差,磨豆浆的时间比较长。而磨豆浆的石磨不是家家都有,一个二三百户人家的村子里,也就那么几盘石磨,要磨豆浆就不得不提前去排队。
豆腐是中国北方人家过年待客(qie)做菜的一道主料,可以说,没有豆腐不成席:炸豆腐,炒豆腐,拌豆腐丝,粉条白菜炖豆腐,小葱拌豆腐,等等。
做豆腐也有一个比较复杂的程序:
首先,要提前磕好豆瓣。这需要把拣选好的黄豆,拿到村东大石碾子上磕出豆瓣,再用温水泡,称为“发豆”;然后把“发好的豆”拿到磨豆浆的石磨上,开始磨豆浆;再将磨好的豆浆倒进大铁锅里,用劈柴烧火进行“熬浆”,“熬浆”可是个技术活,这要掌握火候,加一定温度即可,火大了豆浆里就会多出了“豆皮”,做出的豆腐就没了“劲儿”;豆浆熬好了后,就可以点上卤水,经过“挤水”,“抖包”,“压床子”,豆腐就做成了。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传统的做豆腐离不开卤水(盐卤)。点卤水真算是个技术活:卤水点多了,豆腐就会做老了,发苦口,用油炸出的豆腐片不起“泡”,口感不好;卤水点少了,做出的豆腐“嫩”,质地松散,软而没劲道,炸不成豆腐片。不过,也有弥补的方法,遇见类似的情况,可以向豆浆中撒适量的草灰降解,能起一定的作用。可以说,卤水点豆腐是中国饮食文化所特有的专利。
豆腐好吃,做起来却挺“麻烦”的,光推碾子、转石磨就很浪费时间。孩子们喜欢喝豆浆和吃刚做出来的新鲜豆腐,却不喜欢推磨,往往是在大人们的督促下才撅着小嘴去的。一刻不停地推着石磨转圈圈,大人边推磨边用铜勺将水和豆瓣放进石磨眼里,随着石磨的转动,白色的豆浆就从两片石磨中间溢了出来,散发着豆子的清香。孩子们人小自然身子也就轻,有的时候偷懒耍滑,攀在推石磨的木杠上“打提溜儿”(秋千)。
东院三大伯家有两盘石磨,一大一小,大的推起来费力但是磨起豆浆来快,小的省力却消耗的时间长。孩子们愿意推小石磨,连跑带颠的,玩个稀罕,豆子一多,时间一长,就不愿意干了,找个头晕胳膊疼的借口,跑出去撒欢去了。估摸着豆浆快磨好了,再跑回家,趁热喝碗豆浆或者老豆腐解解馋,再跑出去。等新豆腐起包了,做好了,再回来吃一口鲜:新豆腐散发着豆子的清香,热乎乎,嫩溜溜,别有滋味。
与豆腐同时出来的,还有一样“副产品”,那就是豆腐渣。现在的人们没有谁吃豆腐渣了吧?可那会儿谁家也舍不得扔掉,因为面粉少,豆腐渣一样可以充作口粮的。用豆渣和少许面粉拌匀,用盐水调和团面后,做成像象棋子一样大小的豆渣饼子,在大铁锅里蒸熟后就成了干粮。
实话说,刚出锅的豆渣饼子确实好吃,除了有些口感粗糙外,松软,而且满嘴豆香。但是,第二次再吃的话,就不是那味了,即使再怎么上笼屉蒸、馏,也不会还像新出锅那样松软了。时间一长,就更是硬如铁,啃不动、嚼不动的。
那时,奶奶每年做完豆腐,都会蒸一小瓮渣子饼子,每顿饭都热上几个,可家人们都不愿意吃它,不知要被馏几次才能被吃掉了呢。
那会儿年纪小,过年喜欢串亲戚,从正月初二串亲到正月十五,每次去都会背了一支装了八九个白面馍馍的洋布口袋。因为,串亲不论去谁家,都可以吃上白面馍,改善改善口味,而回了家却是要吃黄米面、玉米面的两掺蒸出的馍馍,白面馍馍大多是为了招待来走亲的客人的。更多的,是吃渣子饼子,吃渣子饼子算是那个年代农村特有的“风味干粮”吧。
作者:松风萧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