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一样的徽州，也曾有一群毫无自由可言的人，连上厕所都得交租

徽州村落

在很多人看来，中国的奴隶、奴仆距离我们很遥远，认为那都是2000多年前的落后产物。实际上，我国养奴、蓄奴的风气从公元前一直延续到公元后，直到解放战争以后这种现象才被彻底根除。随着时间的推进，奴隶的形态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在明清时期，徽州地区就有着大量的佃仆，他们“种主田”、“住主屋”、“葬主山”，人身依附性极强。

一、何为徽州？

我们这里所讲的徽州是古徽州，“徽州”这个名字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成了历史的遗产。古徽州的疆域不小，包括今天的江西省婺源县，以及安徽省黄山市、绩溪县等。建国以来，古徽州不断遭到拆解，1988年，黄山市的建立彻底将早已分崩离析的徽州埋在了尘埃中。

徽州之名最早始于宋徽宗1121年，此后除了元末短暂地改为新安府外，徽州这个名字使用的时间长达780年之久，其所下辖的六个（州）县也很固定，分别是歙县、黟县、休宁县、绩溪县、婺源县（州）、祁门县。固定的辖区，长久的历史文化继承，铸就了一处独一无二的徽州。今天安徽省的“徽”字就是取自徽州府的首字。

徽州位于安徽、江西、浙江的三省交界处，这里群峦叠嶂，山挨着山，水连着水，自然风光一绝，可谓“州在万山中”。这里素来有“七山一水一分田，一分道路和庄园”之说，不过这也造成了当地耕地面积极少的困境，这对于古代生产力不发达的人民来说是非常难以克服的自然障碍。万事有利皆有弊，封闭的自然环境，使得徽州很少受其他地方打扰，从而也形成了自己别具一格的徽州文化。徽州朴学、新安理学、徽派建筑、徽派篆刻、徽派版画等文化现象各领风骚。

典型的徽派建筑

最原始的徽州土著是山越人，他们在先秦阶段的生活状态远远落后于中原地区，秦始皇就曾经多次派兵攻打越人。到了东吴时期，他们逐渐融合到其他民族当中了，而古徽州的人很大一部分都是移民过来的，真正的土著越来越少了。西晋末年，中原地区遭受到少数民族入侵，北方战乱不止，就连西晋的皇帝都被掳去了两位。皇室如此，普通民众更是自身难保，一时之间，北方大族人民纷纷逃难，这次大规模移民被称为“永嘉南渡”。徽州的人口因此逐渐多了起来。

唐朝天宝十四年，安禄山打着解“忧国之危”的口号，率领15万人，一举打破了大唐天朝的美梦，安史之乱被平定后，又有藩镇割据，五代交替，无尽的战争不停地摧残着中原人民，一时之间无数家庭支离破碎，为了生存，又有大批流民南下。北宋末年，金兵南下，再一次扫荡中原地区，人民再度举族南迁。

金兵大举南下

经历以上三次大的迁徙，南方人口数量得到大量增加，不仅如此，南方文明进程也大大加快了。徽州也彻底成为了一个移民地区。这里山清水秀，使人流连忘返；这里与世隔绝，人民安居乐业。徽州成了南迁人民的世外桃源。

二、徽州的佃仆制

中国古代是一个宗法性很强的社会，北方人民迁徙的时候并不是零零散散的，很多都是以家族、宗族的形式南迁，他们有着很强的控制力。外来的大家族和本地的大家族，轮番压榨小农，很多小姓、外姓的人都沦为了他们的佃仆，也就是依附于地主生存的贱民阶层。他们的地位类似于奴隶，但又不同于奴隶，有着自己的历史特色。

徽州祠堂

徽州地区的佃仆很多，名字也五花八门，常见的有“佃仆”、“地仆”、“火佃”、“庄仆”、“细民”等。地方不同，叫法也不同，比如祁门县就称呼他们“地仆”、“伴”，黟县常见的有“小户”、“小姓”的称呼。通过名字就知道，他们虽然跟古代的奴隶不同，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

佃仆的一个最大特点可以用九个字来概括：“种主田、住主屋、葬主山”。也就是说，他们的吃喝拉撒全部都归主人所管。符合这些条件的也基本都是佃仆。这种佃仆的来源方式就有很多，具体来说有以下几种：一是耕种地主的土地。很多地主开荒，所得到的土地就招诱一批人来耕种，然后逼迫他们成为佃仆。徽州地少，很多人没有土地，虽然知道这种行为等同卖身，但也是迫不得已。二是“住主屋”成为佃仆，有的人不仅没有耕地，连房宅都没有，为了生存，只能投到地主户下。三是先人葬在地主山地后，后代人也得世代为佃仆。其他的原因还有很多，共同的原因就有一个，穷。

一旦卖了身，签了契约，佃仆的噩梦就开始了，绝大部分佃仆的生活都是极为悲惨的。

首先，佃仆这个身份具有非常强的人身依附性，而且是世袭的，世世代代都要为主人服务。有的人甚至退佃了，对原主人的奴仆身份都还存在。

其次，佃仆需要为主人承担大量的劳役。他们需要从事的事情很多，最基本的莫过于帮地主种田，虽然名义上是“佃”，但是交给主人的份量十分巨大。不仅如此，万事都有租。葬主山和住主屋要交租就算了，连上厕所都要交租，因为厕所的地也是主人的。此外，佃仆还要给主人看家护院，看守祖坟，其中不少佃仆的家就被安置在坟墓旁边。住的房子往往低矮潮湿，阴暗狭小，房子上会被写上“仆屋”字样，无时无刻不在强调着等级和身份。

徽州契约文书

复次，佃仆是没有人身自由的。他们是否能够移动，全凭主人的旨意，如果佃仆的工作就是给主人看守祖坟，那估计一辈子都会和坟墓打交道。佃仆要是逃跑，不仅会受到主人的追捕，官府也会进行捉拿。一旦逃跑后被捉到，免不得要受皮肉之苦。自然而然，佃仆的婚姻也是不自由的，不管是婚配嫁娶，还是宗族过继，主人总会插上一脚。明清徽州地区的佃仆属于贱民一类的阶层，他们也不可能和良家进行婚配，这也就注定了他们世世代代都难以摆脱这个身份。

佃仆的生活处境十分困苦，随着世事变迁，明清易代，徽州地区也发生过佃仆起义，但这根本撼动不了佃仆制。即便是清世宗雍正皇帝颁发谕旨，都没法根除。一直到解放后，这种现象才被彻底铲除。

梦一样的徽州，也有苦人

文史君说

曾有诗云：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徽州地区好山好水好风光，吸引了无数文人墨客，也诞生了许多知名大家，比如朱熹、戴震、胡适、陶行知等。然而，也因为这里地缘封闭，缙绅地主势力强大，宗法理学昌盛，让无数无地人民世世代代沦为了佃仆。

参考文献

叶显恩：《明清徽州农村社会与佃仆制》，安徽人民出版社，1983年。

刘和惠、汪庆元：《徽州土地关系》，安徽人民出版社，2005年。

（作者：浩然文史·士为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