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人参、黄芪等补药,就能治好胃病吗?
胃病的治疗,目前有趋补之势。
胃为后天之本,后天有病,多由气血、阴阳、脏腑功能失调所致。当先调整,使之归于平衡,非必以补,方能助其后天。
胃与脾互为表里,脏腑通过经络络属。胃主纳,脾主运;胃宜降,脾宜升;胃喜润,脾喜燥。
其纳、运、升、降、润、燥六字,既概括了脾胃的生理特性和喜恶,又体现了治法内容。即其中升、运、润三字,虽寓有补法之意,但也示人不宜呆补、漫补、壅补。
因此,胃病的补法应补中有通,静中有动,使补而不滞,润而不腻,能升能运,以顺其脾胃升降或通降之性。
胃病虽言初病多实,久病必虚,但必须结合临床实际。
久病未必皆虚,例如久病由气入络,可表现为瘀痛实证或血瘀气滞;久病脾虚,痰浊困之,或久病及脾,运化失司,气滞于中,水湿不化,或复加情志、饮食所伤,往往又兼气滞、痰湿、食滞等,表现为实证或虚实夹杂。
在治疗上,虽有脾虚,但如气滞明显,一味补之,往往滞气生满,导致滞痛、胀痛等症加重;气虚夹滞,食积难化,如一味补气健脾,影响消导,反加胀痛;
又如脾虚夹湿,或痰浊阻中,虽病由脾虚不运所致,临证如不细察舌苔,急于进补图本,过用甘腻之品,则反生脘痞腹胀,甚至厌食、泛恶;
再如中焦脾胃气虚,兼见湿热,或胃火内炽,或胃阴不足、虚火内扰,或脾胃伏热内蕴又兼脾虚之象,这等虚实寒热错杂之证,不能只见其虚,忽视其实,只重其本,不顾其标。
如误用补法,或甘腻生滋恋热,邪不易去;或益气生火,助长其热,所谓“气有余便是火”也。
上述仅属举例,临床尚有更多复杂的情况,因此胃病虚证之用补法,我们不仅要“先其所因,伏其所主”,针对病因治疗,还要权衡标本缓急轻重,或先祛邪而后补虚,或补泻兼用。
胃病之使用补法,我一般只限于下述几种情况:
一是脾气虚弱,中气下陷。
症见腹胀作坠,食后不化,形瘦纳少,或伴内脏下垂等,方用加味补中益气汤。
以党参、黄芪、白术、甘草益气升阳,配升麻、柴胡以助升提,当归补血,陈皮、枳壳、香橼皮、佛手、大腹皮等助其通降。
使补中有通,升中有降,脾阳升发,胃气下行,清升浊降,虚实更替,不使壅塞通降之路。
二是脾胃阳虚。
症见胃脘冷痛或绵绵隐痛,喜温喜按,饥时痛甚,得食痛缓,舌淡脉沉细等。
此时当以辛甘或甘温,建中通阳以缓其急,方用黄芪建中汤加良姜、金铃子、元胡、陈皮等。
三是胃阴不足。
症见胃脘灼痛或隐痛,口干纳少,大便干结,舌红少苔等。
我常用自己配制的加减益胃汤治疗,以沙参、麦冬、石斛甘凉濡润,养阴生津,白芍、乌梅、甘草酸甘化阴,酌配金铃子、香附、丹参以行气和血,疏肝止痛。
至于胃病之虚实兼夹,我多着重祛邪。
主张先治其标,使胃复通降,脾得健运,从而食进胃强,水谷得以充养,则不补自补,脾胃自能恢复正常功能。而不早用补剂,防止祛邪不尽,窒塞脾胃升降气机。
例如,脾虚兼气滞,先用香附、苏梗、陈皮、香橼皮、佛手、枳壳、大腹皮等行气通降,虚证明显才用党参、炙甘草顾本;
脾虚中焦湿浊不化,常用藿香、佩兰、川朴、清半夏、茯苓、滑石、通草等芳化淡渗,脾虚明显才加山药、扁豆、薏苡仁等运脾助中;
脾虚夹有食积,则先用鸡内金、枳壳、陈皮、莱菔子、制大黄、谷麦芽、胡黄连、吴萸等消导化积,如脾虚明显才加太子参、白术等消中兼补。
可见胃病之治法,着重于“通”,补法亦需寓通。
正如高士宗所说:“通之之法,各有不同,调气以和血,调血以和气,通也;上逆者使之下行,中结者使之旁达,亦通也;虚者助之使通,寒者温之使通,无非通之之法也。”
朱丹溪说过,“痛无补法”,“诸痛不可补气”,但后来他又说:“脾虚正气不行,邪着为病……若不补气,气由何行?”他通过临床实践,认识上有了发展。
我则主张治胃宜通降。即使可补之证,一是要确属虚证,还要看其是否受补;二是要补之得当,补之得法;三是要补中兼通,反对漫补、呆补或壅补。
这也是我长期临证所得的一点体会。
注:具体治疗与用药请遵医嘱!本文选摘自《国医大家董建华医学经验集成》,姜良铎、杨晋翔主编,中国中医药出版社出版,20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