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曲房里,幽隐无人声。
光宅寺
南朝梁:刘令娴
长廊欣目送,广殿悦逢迎。
何当曲房里,幽隐无人声。
这是一首极有争议的诗。
读了这首诗,许多轻薄文人马上从字里行间嗅到淫荡的味道,他们望文生义,故意曲解,勾勒出一副暧昧的图画:女子到光宅寺上香拜佛,遭遇帅和尚眉目传情,两人春心荡漾,一前一后来到禅房……
那不就是一首彻头彻尾的艳诗么?
由此,这首《光宅寺》为刘令娴身后惹出了无尽风波和是非。
唐代的高仲武读完这首“艳诗”之后大为恼火,就讽刺道:“形质既雌,词意亦荡。”意思是说,诗写得如此低俗,其人也必放荡。
明代大才子杨慎,就是写出:“滚滚长江东逝水”的那位,不知出于什么心性,故意借《光宅寺》一诗编织了一个美女爱和尚的故事,编排刘令娴的风流韵事。
王渔阳和崔东壁则指此诗为“词意亦荡”、“所睹而情荡”,因此对刘令娴本人大加鞑伐,进行了猛烈的道德批评。
清代学者王士禛在《池北偶谈》中谈到刘令娴的诗时,竟大惊小怪感叹说:“正如高仲武所云:形质既雌,词意亦荡。勉名臣,悱名士,得此女,抑不幸耶!”
意思是这首诗那么淫邪,诗人也必然轻佻放荡,她的老公徐悱一定头顶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
事实果真如此么?
生活中的刘令娴实际上是一个白富美,不仅出身好,嫁得好,才貌双绝,文采斐然。她出生于一个官宦人家,父兄都在朝中任职。她的丈夫徐悱不仅是个文学青年,而且是官二代,官运亨通。刘令娴与徐悱夫妻恩爱,互相赏识,意气相通。
刘令娴本人是个传统女性,有良好的家教,其生活经历与“风流”二字无论如何也是沾不上边的。
其实《光宅寺》整个就是一首赞美高僧的诗,它从一个女性的视角,写出了光宅寺僧引人瞩目的名士风采和普度众生的释子情怀,以及心无动乱、志求寂静的苦行精神,对他们充满了由衷的钦敬和赞美之情。
它写出了一个女性眼中的光宅寺僧,表达了其敬仰之情和好奇之心,画面灵动,不像其它同题诗那样或专事阐发佛理,或刻意描绘塔寺,缺乏诗性技巧,诗意苦涩呆板。
刘令娴的诗多写闺怨,那个时代流行宫体诗,词采丽靡轻艳,受流行风的影响,她写的相当大胆,而且语言清新,风格流丽。
后代的轻薄文人不认真地研究诗词内容,望文生义,遽下论断。其套路往往是论诗而及人,继而上升到伦理道德的层面,把刘令娴定性为礼教所不齿的淫荡女子,恶意攻击。
本来是一首假装身临其境,语言清新,风格流丽的禅院诗词,还有末尾那一句“幽隐无人声”,犹如中国国画留白的意境之美。
可惜内心污浊的人,他们欣赏不到那样的意境之美,他们看到的读到的只有他们泼向刘令娴的这滩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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