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世纪的进程中,绘画和照相摄影围绕其产品的艺术价值所进行的争论,在今天看来,依然是不恰当和含糊不清的。但是,这种说法与其说是否定了这场论战的意义,不如说反而却可能强调了它的意义。实际上,这一论战体现了世界史所发生的一场变化,这个变化是争论双方都未意识到的。由于艺术在机械复制时代失去了它的膜拜基础,因而它的自主性外观也就一去不复返了。可是,由此出现的艺术功能的演化却离开了19世纪的人的视野。
查理·卓别林电影名作《淘金记》海报
甚至,连经历了电影发展的20世纪的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也没有觉察到这一点。如果说,人们以前对照相摄影是否是一门艺术作了许多无谓的探讨,即没有预先考察一下:艺术的整个特质是否由照相摄影的发明而得到改变——那么,电影理论家不久就开始解答仓促提出的相应问题。但是,照相摄影给传统美学带来的这种困境,对于电影追求来说,简直是一种儿戏,由此出现了标志电影理论初期特征的那种盲目的牵强性。于是,阿贝尔·冈斯就将电影与象形文字进行了比较:“由于我们奇特地倒退到了过去的事物中,因此,我们又回到了埃及人的表达水平上……
Louis Jacques Mandé Daguerre,1787-1851
形象语言尚未发展到成熟地步,这是由于我们还不具有与之对应的洞察力。对于形象语言中表达的东西,我们尚没有充分重视,而且也不具有充分的膜拜感情。”或者正如S.-玛赫(Severin-Mars)所说:“哪一种艺术会具有融虚构和现实于一体的梦幻呢!从这一立场出发,电影就体现了一种完全无法比拟的表现方式。只有那些具有高尚思维方式的人,在他们生活经历的那些最完美的、充满神秘色彩的瞬间才能进入到电影的氛围中。”(见《电影艺术》第II卷,巴黎,1927年,第101、100页。)看到如下这一点是很有意义的,即把电影归结为“艺术”的努力迫使理论家空前武断地硬把膜拜要素注解到电影中。
Louis Jacques Mandé Daguerre,1787-1851
不过这个推测付诸公开时,已经有了诸如《公众舆论》和《淘金记》这样的作品,阿贝尔·冈斯谈及了一段宗教式的文字,而S.-玛赫则像人们谈论F.安吉利科的画像一样去论述电影。在此,值得注意的是,就连特别反动的作者也同样不是在宗教方面就是在超自然方面去寻找电影的意义的。在赖因哈特把《仲夏夜之梦》拍成电影之际,魏菲尔就指出,这无疑是对这样一个外在世界的无创造性复制,这个外在世界有街道、居室、火车站、饭馆、汽车和海滩。这样的复制迄今为止妨碍了电影在艺术王国中的崛起。“电影还没有认识它的真正含义,还没有认识它的真正能力……电影的真正可能性存在于它的这种独一无二的能耐中,即用逼真的手段和无与伦比的可信性去表现迷人的东西、使人惊讶的东西,即超自然的东西。”(F.魏菲尔:《仲夏夜之梦——莎士比亚与赖因哈特的电影》,见《新维也纳报》,1935年11月15日。)
参考本雅明著《摄影小史·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
艺术学人
THE ART SCHOLA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