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周七‖鱼鱼,郑茂明,胡弦,玩偶,商略,胡茗茗,霜白
周七‖栏目,实行荐稿制,一人一首,侧重新作,每周七首
本周诗人:鱼鱼,郑茂明,胡弦,玩偶,商略,胡茗茗,霜白
荐稿人:冰凌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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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与我‖鱼鱼
清晨穿过梦里的雪
一座飞鸟的雕塑上面立着另一只飞鸟
流水凌乱了它的影子
我看到它飞向空中又在空中转弯
这是我所不能做到的
我和它一定有很多区别
譬如它喝露水,有时以风为食
如果它是候鸟
它有固定的鸟道,穿越南北
没有国籍却可以经停途中的任何一个国家
它必也懂扬柳岸晓风残月
但未必懂得寒蝉凄切,无语凝烟
它会鸣叫,而我写诗
我懂得惊弓,它未必晓得杯弓
我俩的区别一定很多
但我们之间最大的区别不是我没有羽毛
也不是它有善于平衡的尾巴
而是我一直在笼中
而它大抵在飞翔
我的天空不是我的,是它的
碎 雪‖郑茂明
过俗人的生活
酒后。抽烟。阳台隔窗望雪
被一件事绊住
保持肉身的持正,如雪压在心头
呼吸起伏,像是伴着雪的凌乱跳舞
我的黑,雪也照不亮
我的热,把雪映红
满眼纷乱的事物,全在奔跑……
没有顺序,没有节奏,没有法度,没有方向
每一件事情都没有结果
每一件事情都在萌发
内心的墙正在垮塌。雪,那么碎
忧闷在排挤、乱窜,无着无落
唯有夜色收容我,抱我在怀
我的心排山倒海
我的凌乱,我的心慌,我的忧闷,我的热爱……
慢慢的慢慢的,冷了下来
地上一小片凌乱的烟灰
像是忧伤的残留物
树林‖胡弦
在一棵树和另一棵树之间,
有大片可以促膝的沉寂。
倚着树干说话的人,曾嗓音清晰。
当他起身——起风了,
无数话语,已同风声混在一起。
莫名的声音在林表喧响,
看林人的背影是粗糙的树皮。
他从暮色中归来,心中
藏着一把长柄斧的沉默。
刚刚,他出席过一个族人的葬礼。
大风把树林又拍打了一夜,
什么事物一转身,就落叶遍地?
鸟儿在不安的黎明中起身,掠过
催眠的光线、倒下的树,
以及随之被取消的一切。
桃花劫‖玩偶
用哪抹淡烟,可以晕开三月花期
看旧时光在山坡上迟疑
羊失去踪迹,草开始疯长,旅人远去
‘我的肺中塞满悲悯,吼出的
却是辛辣的歌声’我信了
在不可预见的春天里,轻悬的梦
有些许神性,灿烂之前无需提到伤逝
那些举重若轻却又高古的话题
驿道旁,我已停了太久的时间
看着艳美的春光
对着一树花,就是狠不下心来
春风绕过了白头的人‖商略
一堆过去的书信和衣裤
在墙角点燃,烟尘堆积在阴影里
等着谁来取走。未来的信件
将剩下一个失去收件人的门牌号
未来的尺寸不包含曾经的肉身
但有一些是烧不掉的
比如说,他呼吸过的空气
看过的窗户里的天空
他喂过的狗,坐在烟尘里等着他到来
春风绕过了白头的人
为了不让我伤心
穿过烟尘时,要尽量避开稀薄的灵魂
我们想到了未来的自己的烟尘
我们就无法鞠躬问好
如果今天也算一个纪念日
便是纪念忘记的开始
终于我们在一天天变得冷淡
放进去多少辛酸都是一样
高铁一路向南‖胡茗茗
从一片雨到一团雨,高铁一路向南
越走越绿的树,车里,车外
同时飞
飞,削去红瘦、绿肥
削去寄生虫与暗疾
削去啄木鸟
削去树皮上的青苔与晨曦
削去木匠及造纸术
削去篝火、锅庄舞和集体主义
赤条条、光秃秃、“嗖”地一声
一棵树,在通往南方的高铁上
被速度,削成了箭簇
完整的生活‖霜白
你在一张照片里笑着,
身后的背景中,有几个没有名字的陌生人。
我们称他们为路人甲、乙、丙、丁……
其实谈到这些毫无意义——
在这里,他们是我们想要擦去的杂质。
当你我这样对视,我感到
我们是幸运的。
脱离了人群,我们建立起完整的生活。
而另外的每一个人都在对我们造成挤压。
他们复制着我们,创造着另外的人世。
他们移动,试图将我们遮盖。
在空气里,他们开放着各自的门。
『凤凰』为诗歌半年刊,于2008年3月,在河北唐山创立。以强调青年性、先锋性、生活化、在场感,倡导好作品主义为办刊理念,深得广大诗人的喜爱。已出版18期。中国新乡土诗的奠基人姚振函曾评价说:“这是一本不逊于甚至优于某些官方刊物的民刊,它使我这个居于平原小城的老年人开了眼界,也再次领略了唐山这座了不起的城市。”入选2014年、2016年中国诗歌十大民刊,并荣获河北文学内刊贡献奖。
编辑队伍:东篱,张非,唐小米,黄志萍,郑茂明
设计团队:斌斌有理,聂颖,崔奕
校对团队:清香柚子,因雅而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