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
我爱着，什么也不说；
我爱着，只是我心里知觉；
我珍惜我的秘密，
我也珍惜我的痛苦；
我曾宣誓，
我爱着，
不抱任何希望，
但并不是没有幸福——
只要能看到你，我就感到满足。
by 缪塞
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
旅行往往是试金石，只有一个人旅行的时候，才能听到自己心灵的声音。其他两个人及以上的旅行，是让你顺便瞧见周围的众生，风景依稀，看一眼便记住的不是没有，关键是长河落日圆，你不在旁边。
这个世界没有谁不是矛盾的，佛说，要修慈悲心，对生命慈悲、对万物慈悲。看到鲜花都很珍惜，花很美，有花堪折直须折，就因为枯萎转瞬便至，惘然的珍惜，与留在花枝上凋零，都是选择。
抵达心灵的形式，自己常常是虚妄。类似今时，温差在十几度，阳光灿烂可能对于没有任何遮挡的行人，或许是灾难。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依然是别人家的景致。
吃斋念佛，起始基本难于释怀，大慈大悲的我执，慢慢遥遥无期。在饕餮盛宴，魑魅魍魉的彼岸，受众也阖不上自己的眼耳鼻舌，那一路的活色生香，令人心悸垂涎。
当下所谓佛，即是心魔。大叔的踟蹰徘徊矛盾，还不如做一个彻底的神经病亮闪闪。张岱的小船，原来载过多少奢靡。有钱人的孤独感，全世界的热闹，都是他一人的梦。
千利休的一轮禅月，倒映于暗夜水中。他与丰臣秀吉兜售他的极简，一边垄断茶商，一边鄙夷艳羡着丰臣秀吉浓烈鲜艳的物质。“愚者爱惜费，但为后世嗤”，人间世享受的欲念，原本循环往复。
有的人对你示好，是因为你也如此。有的人对你示好，是因为懂得你的好。人与人的关系，类似禅月比照着理解世界的通道。有的人用了技巧，熟能生巧，像余华的《活着》，把小说家能臆想的悲惨，都堆在了桌上。
还是唯有李叔同，前半生的富庶醉生梦死，后半生的弘一法师，皈依自心，苦灯超然。不过俗人如吾辈，既不能“狂来轻世界”，又做不到“醉里得真知”，唯有在这俗世挣扎苦熬，最终与现实握手言和。
内心是个复杂的东西，弘一之前的李叔同，不过是该经历的都经历了，不是看破，是有趣到无趣。那种对世间万物的颜色，再无观感，一览无余，空旷的抵达。
人对使用器具的态度，大抵也是与自己与世界的关系。大叔欢喜各种旧物，总是安安静静放在某处，不是舍不得，而是扔不掉。有些东西，可能永远不会有大用，一直知晓它的去处，这样彼此都恬淡下来。
李叔同至弘一，纵情至意尽。无数次被法师的一把雨伞、一个箱子，衣衫单薄的形象所忐忑，直到反反复复瞧见八大山人一花一鸟墨点干枯，凄苦与无奈，却又充满着笃定与内敛。
事情所谓的俗雅，多与己心脱不了干系，欲速则不达，反而露出人心的虚伪。无人未必无我，须入乎其内，又须出乎其外，你欢喜的东西就是一面镜子，常常是你早已丢在脑后，他还恋恋不忘。
【 绘画：段远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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