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年味一一
作者 袁海善
近日,连续拜读了几位名家及友人撰写的关于年味的文章,便勾起了我也想写点亲身经历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 ,且永远不会忘却的新年的欲望与冲动。
进入腊月没几天,心急的孩子们便成群结队地撒着欢儿放起了烟花爆竹,一个个二踢角,钻天猴……争先恐后地吹着口哨腾空而起,叭叭炸响,随风便飘来缕缕浓郁的火药香。这一切似乎在告知人们,一年一度造访中国民间的那位富态老人正微笑着向我们款款走来。
大街上行人渐渐的多了起来,赶集的人群也拥挤起来。尽管集市上物资极度匮乏,但作为新年的前奏,人们还是十分乐意去集市上挤来挤去,去听听那锅碗瓢盆叮噹作响的交响乐曲,去闻闻那酸甜苦辣的杂陈五味。待挤出一身臭汗,才心满意足地捧着那些杯盘碗筷,彩纸腊烛等日用什物回家去。
女人们也开始忙碌起来,她们大都千篇一律地弓着腰,推着沉重的石磨一圈圈转着。尽管很累,但她们都很快活,用脸上那难得一见的灿烂笑容迎接新年的到来。伴随着一阵阵吱啦吱啦的声响,木柴柈子噼啪炸响的火苗和新烙出的一摞摞煎饼的清香,像一对夺门而出的快乐小鸟,在农家庭院,在林间小道上任意飞来飞去,沁人心脾的清香味儿便迅速弥漫开来。
整个正月,女人们就无须再推石磨了,便约上要好的姐妹扎堆儿放肆地说啊笑啊,把扑克牌摔得啪啪山响。
每到春节,党和国家都忘不了分给农民每人二斤面粉。不不!不是给,是换。是拿苞米换。每每接到上级通知,生产队长便委派身强力壮的棒劳力,背上百多斤上好的苞米,翻山越岭二三十里山路,再背上面粉急匆匆赶回队里。
由队长亲自掌称,一家家分面。面粉袋刚一打开,一股新奇的甜甜的香香的,难得一闻的香甜味儿便扑鼻而来,人们已顾不上往日的斯文,一个个都用力的吸着鼻孔,贪婪地吸着面粉的香味儿。场景十分热闹,大人孩子都兴奋得手舞足蹈,爱唱歌的年轻人情不自禁地唱起了《社会主义好》那首十分流行的歌。
别小看这区区二斤面粉,意义却十分重大。它体现出社会主义制度的无比优越,体现出共产党对农民那比山高比海深的恩情。这二斤面粉,也让农民大开了眼界,既认识了面粉的模样,也尝到了面粉的味道。许是农民根本享受不了这珍贵的东西,把几碗饺子狼吞虎咽地吃下去不久,不管是男人女人大人孩子便嗝声不断,响屁连连。倘若走在街上人多聚集的地方,时不时会听到嗝的一声,或嗵的一声,紧接着一股怪异的味儿便扑面而来。拜托诸位,千万别叽讽农民的愚昧与无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仅能吃上三顿饺子(春节两顿,八月节一顿),你说谁不往死里吃?大街上饱嗝味与火药味,臭屁声与爆竹声相映成趣,汇成一股猛烈的虽不健康,却也十分奇特的年味。
除夕早晨,人们便早早地贴好对联。那时,上级不允许写一些说是叫封资修的老词,只能从伟大领袖毛主席写的诗词里抄写。我家的对联常写的是“天连五岭银锄落,地动山河铁臂摇”,或是“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据说,读了这些诗句能让人热血沸腾,豪情万丈。我使劲地试了几次,总也没找到那种感觉。倒是新贴出的对联经太阳一照便红得耀眼,纸香,墨香便溢满了整个农家小院。
这个年味是我一生中最刻苦铭心,五味杂陈的年味。是我的,也许是许多农民兄弟的亲身经历,也是刻骨铭心的真实记录。
彩虹之所以绚丽多彩,是因为它由赤橙黄绿青蓝紫多种色彩搭配而成。假如它只有一种色彩,那么它还有资格被称为彩虹吗?年味也不是单一的,而是复合的,多彩的,如同人生,谁敢说人生尽是灿烂的笑?尽是绚丽的花?
作者简介:袁海善,网名:白头醉翁,吉林白山人,松树矿退休职工,爱好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