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文涛组局《圆桌派2》,你看到了什么?

假期几天补了《圆桌派2》,对于时点热点槽点,借着社会学的滤镜,能看到别样景致。

出身:起点的效力

第一集说的是出身。柯蓝强调出身只是起点,不是借口,对人影响更大的是家教、阅历和见识,结果系于个人努力。弹幕则大多反驳说出身和家教分不开,可对应文化资本传递与阶级再生产之间的关联。

出身决定论既绝对又不合时宜,但在生养完全社会化的美丽新世界到来之前,出身影响论倒是不可避免的庆幸、炫耀、或自觉、省察、或无奈、残酷。不同的出身,往往预示了不同的选择空间和机会、不同的成功概率及承受失败的阈值。出身是起点的话没错,其关键在于出身所施加影响的机制、领域与程度等具体表现。

出身作为起点的效力,一方面在于家庭经济、文化和社交等资源的累积和传递,这具象、可感;另一方面在于社会资源的分配法则与实际,譬如如今的阶层板结、上行受阻,或者温和些说,阶层内流动将大大多于阶层间流动的现实。

现实中,出身影响个人的这两个方面很难明白分开,后者是看不见的结构性矛盾,等于给了个人生活一个演出的舞台;前者则是看得见的经历,个人至少对其吃相好不好看负有直接责任。

除了家庭出身,第一集还聊到了地域出身。按理说随着现代化、城市化、全球化,流动的频繁和互动的扩大该带来更多的宽容才是,可地图炮的市场与拥趸似乎并未失势——不是指同乡之间的群体认同和社会融入。

对此如何解释?比如说,对人分类是我们面对未知的普遍认识模式?文化层面的刻板印象其实是社会经济发展水平的投射?舆论在话语权下建构的形象对受众认知图式的塑造?或是虚假认同偏差下放大自己喜怒爱憎的结果?

什么一上升到人性,就既该宽容,也该警醒了。宽和待人,反身于己。

女德:作为女性气质

前一阵丁璇在现实和网络中掀起了冰火两重的对待,面对丁璇言论及其粉丝,窦文涛说了一句话,大意是会发现如今社会,常识水平的差异大。由此想想,究竟有哪些看法算得上常识呢?

看来“常识”也是一个社会建构的概念,而且常识的内涵和外延、成为常识的过程与后果都会依时依地依人而变。有的常识是符号性的,讲“政治正确”;有的常识则是实践性的,关注“大家都”。前者“说得”,类似于话语意识,多为解放政治;后者“做得”,处于实践意识层面,是生活政治。

以女德为例。作为对女性——也可以说是对女性气质的规范、期待和管控,有人觉得视女德为“封建”“糟粕”是常识,也有人认同女德让女性有(传统的)“女人样”的理解是常识。

康奈尔曾把男性气质分为支配型、从属型、边缘型和共谋型等四类,由此来看女性气质,也可以先粗略分出依赖型与独立型两类。依赖型女性气质认可女性再怎么活,也不过为男性之他者、之附庸的第二性,赞美女性在人际关系中表现驯顺和依附,配套的形象是温婉、贤淑以致节烈等;独立型女性气质则期待女性摆脱种种束缚、自信自立,清醒地活出自我,舒婷之“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的橡树譬喻即属于此列。

电视剧《我的前半生》里唐晶和离婚前的罗子君,就各自处于独立与依赖两端,示范了女性气质的不同面孔。日常现实中女性气质在这两极间的张力与游走,在符号、程式下的规划、实践和反思,宛如浮世绘。

品味:从品味到品位

“品味”这集,从器物——品味最直观的外化聊起,过渡到器用、圈层和规矩:我们购买了物品和它承载的想象,还需要以恰如其分的仪态、在合适的场景中去使用,所以要“配位”。

配位有两种。一是匹配位置,所好所用者是个人地位的表达,反过来说,想整饰印象也可以通过外物来实现,因此就有了商品拜物教下的攀龙附凤和狐假虎威,所谓“配位的假象”。二是气息应和,“喜欢什么是因为彼此相应”,所以品味是整体一贯的东西,物件与人的内涵相协调。前者是外在的配位,是“衣服穿了你”,后者是内在的配位,是“你穿衣服”。

不妨做一点歪解,区分下“品味”和“品位”。品者,三口为品,指各式各样的喜好偏爱;味位,音同意不同:味同品,是千人千面的调性,各有各的美感;位则不然,排列出高低优劣的等级秩序。品遇到位,就有了社会性的“合法趣味”与“大众趣味”二分,就有了集体性的追逐、模仿与创新、秀异。

因为以品(物品)定位的品位,才有了以富充贵、借品显位的终南捷径;而因为由味见品(品格)的品味,才超越超脱了客体的价格几何,暴露了身体化形态的文化资本。

从品味到品位,是一个双重“社会化”过程:一是器物器用被卷入作为社交场的“社会”,开发出许多符号价值;二是用器的人有可能反被奴役被束缚,愈加“社会”气。

一人二从三众,品味成了品位,就有了“品味的焦虑”(圆桌派2中语),焦虑背后会有掌控资源的诉求,如何在此间“找到心安的感觉”(圆桌派2中语),则又是一个有意思的话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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