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度•影评 |美丽人生：残酷现实中的人生坚持
美丽人生：残酷现实中的人生坚持
文/楚些
战争是一种极致的社会形态，对于一个平凡之人来说，更是一个危及生存基础的艰危时段。而当个体遭遇战争时期的种族灭绝，那么，我们只能说人生中残酷的残酷倏然降临。不过，战争的极致形态恰恰也构成了对一个社会，对每一个成员最锋利的人性拷问，丑到极致，美到极致，如烟花般飘落，让后来者或愤怒或揪心或示敬。
《美丽人生》就是这样一部让人不觉投之以敬意的电影，同样也是一部以二战为背景的电影。说起来，以二战为题材的电影多矣，这里面形成了几座高峰，比如斯皮尔伯格的《辛德勒名单》，一部关于犹太人苦难记忆及颂扬人道主义的史诗类巨著；还有他的《拯救大兵瑞恩》，一部战争场面宏大而细腻，高举人性关怀的伟大电影；而波兰导演拍摄的《钢琴师》，则是一部关于民族苦难，关于在苦难中如何活下去，让人不觉落泪的电影。而《美丽人生》与上述电影相比，毫不逊色，我相信它是关于二战题材的另一座高峰。
坦率地说，刚开始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我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也许是其俏皮的电影语言及喜剧式的电影风格诱导了我。整个前半段，它所讲述的一个基本主题用四个字可以形容，即成人童话，故事所使用的基本线索也就是一个喜欢咋呼的男士所经历的一次爱情冒险。可以肯定的是，男主人公绝对是一位爱情天才，逆境之中，竟然点铁成金，不可思议地抱得美人归。不过与那些令人生厌的猎艳高手相比较，我们的主人公是一位性格有些夸张的好人，所以，对于他的手段及最后结果，读来让人亲切而放松，这是喜剧电影能否做到纯粹的关键。有许多成人童话是让人开心不起来的，这是因为，无论其故事讲述的如何流畅，然而终难掩背后的虚伪及不真实。
但《美丽人生》却不一样，它的前半段，自然而清纯，影片后半段的故事进程可谓峰回路转，平静而幸福的家庭生活因为战争而彻底改变，故事的主题也由男人与女人之间转向男人与男人之间，准确地说是父亲与儿子之间。战争开始了，作为犹太人的主人公和他六岁的儿子被关进了集中营，而作为非犹太人的妻子也义无反顾地登上了运送犹太人的列车，此处桥段印证的是他们对爱情的忠诚，作为一个暗线，贯穿影片的后半部分。
残酷真正开始，苦难如期而至，男主人公如何在泥淖里生存下去？是的，伟大的智慧正式登场，一同登场的还有他所营造的一个美丽谎言，他亲手定做的一个关于父亲与孩子的伟大游戏。他告诉儿子，所有的苦难都是假象，是一个游戏过程必须的附带品，只有挺过这些假象，游戏的赏赐即一辆坦克才会归属于他们。主人公在后半段还是那么俏皮而轻松，而沉重却如高山般压在读者的心灵之上。电影的结尾处，主人公在集中营即将解放的前夜被无情杀掉了，导演并没有给我们直接的画面，而是一阵清脆的枪声，一个最应该活下去的人，却在最后的时刻倒下，令人情何以堪！
而过程是这样的，即将恢复自由的前夜，集中营陷入混乱，纳粹军人也处于最后的疯狂之中。我们的男主人公将孩子藏在一个铁皮柜子里，然后告诉他，无论如何也不要出来，这是游戏的规定，只有接受这个规定，才能最终赢得游戏。安置好了孩子，然后出发寻找妻子，意外出现了，他没有找到妻子，却被纳粹士兵逮个正着。路过儿子藏身的铁皮柜子的时候，他以小丑般的样子夸张地迈步，提示儿子，他与拿枪的士兵之间其实也是在玩一场游戏。紧接着，枪声响了，那是一个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的瞬间。
在战争的极致形态下，作为一个父亲，保护孩子幼小的心灵免受伤害，固然非常伟大，但比之更伟大的应该是个体的生命态度，即残酷现实中的人生坚持。一个缺乏信念的人氏，是不可能做到主人公永远的乐观、积极、以及永不放弃的精神，这是伟大的生命之光，一旦被照耀，将永远照耀。想起我特别喜欢的顾城的一首短诗：我要在大地上画满框子/让那些习惯黑暗的眼睛/习惯光明。这部电影何尝不是关于这首诗的最好注脚。
“这是父亲给予我的恩典”，这是电影结尾处的一句台词，我想，作为儿子，他读懂了他的父亲，不仅仅是他的父亲赐予他的生命的保护，更重要的是人活着所必应有的基本信念。
楚些，男，（1973- ），中国文艺家评论协会会员，现居开封。《奔流》副主编，民刊《向度》副主编，《广西文学》散文栏目特约编辑，主持新散文观察论坛，公益活动：人文读书会与乡村图书室执行人。出版有专著《多元叙事与中原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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