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究宝玉挨打的真正原因可看出贾政并不是迂腐的封建家长
作者:幽之鸣
世间最怕的就是当所有坏一起来的时候,身在其中的我们以为这是命运安排,殊不知那是我们自己为自己种下的因果树。
提起贾政,烙印在我们脑海中最深的便是他对贾宝玉毒打的那一回,这种毒打正是我们很多中国人孩提时代的家常便饭:暴跳如雷地怒吼,声嘶力竭地哭泣,痛彻心扉地鞭打,亲人规劝的无效。历历在目的经历,不由引起强烈的共鸣,打在儿身,痛在父心。
对父亲不敢恨,只得责怪几千年封建体制下的棍棒教育。而贾政鞭打的原因被认定为让孩子实现他热衷于仕途经济理想的一种狭隘心理,贾宝玉成为封建教育下的牺牲品,贾政成了封建吃人社会的帮凶。因为《红楼梦》作品的伟大,所以贾政成了中国棍棒教育下的封建卫道者家长典型。
难道贾政真的就是一个迂腐守旧、古板生硬、冷血无情、道貌岸然的顽固封建主义者吗?我们看在贾宝玉挨打前发生的四件事。
第一件因贾雨村到贾家,贾政叫贾宝玉出去会客,叫了半天他才出去,去后见到客人全无一点慷慨挥洒谈吐,葳葳蕤蕤,心不在焉。文中描写贾宝玉这样的行为并没有使贾政生气。
第二件事是贾宝玉会过雨村后,知道了金钏含羞投井自尽而死的事,被母亲王夫人数落后从其房中出来,茫然不知何往,失魂落魄地低着头走,不期在厅上与父亲贾政撞个满怀。其实这也是一件小事,谁还没有个走路不小心的时候。但是贾政看贾宝玉垂头丧气的样子,便问他是为何。平时口角伶俐的贾宝玉此时一心为金钏的死感伤,恨不得自己也身亡命殒,并没有听见父亲的问话,整个人只是怔呵呵的站着那里有些惶悚。本来无气的贾政,看贾宝玉应对不似往日,这一来倒生了三分气。所谓三分气,也是人之常情的正常心态,并不是无缘故的乱发脾气。
第三件事是忠顺王府派人来找戏子琪官,而且贾宝玉也招认确实与琪官有联系。贾政初听此事时作者的用词是“又惊又气”,之后贾政送忠顺王府长史官出去时对宝玉说“不许动,回来有话问你。”从以上描述中可看出贾政并没有发怒,也只是有些生气,这也在情理之中。不生气反而是一个不称职的家长。
第四件事是贾政回来时遇到贾环,贾环告诉贾政说贾宝玉前日在王夫人屋里淫辱金钏未遂,致使其羞愧跳井而亡。从贾环的描述中,贾政确信家里真的有人跳井而亡,贾环说贾宝玉的话加上前面贾宝玉魂不守舍的样子,贾政便可以猜出贾环所说的事情与真实也就八九不离十了。所以把个贾政气的面如金纸,大喝:“快拿宝玉来!
我们看贾政打贾宝玉之前所说的话:
贾宝玉不读书在贾家来说并不是一件天大的事,整个贾家读书的人并没有几个,而且贾宝玉荒废学业也不是一天两天。有关琪官的事,贾政此时知道的只有贾宝玉与琪官交往,并与他互换汗巾的事。不管是贾宝玉不读书,还是与琪官相关的事,到目前都还没有达到上辱先人的大罪。那么什么事才算上辱先人的大罪呢?
这得从贾政与贾环的对话中寻找,当贾政听贾环说有人跳井后,我们看贾政的话:
当贾政还不知道金钏跳井的事与贾宝玉有关的时候,他就已经非常气愤地喝令叫管家的人来。在他看来,这是一件在这个家族中不可能发生的事,他觉得这是执事人操克夺之权,使祖宗颜面蒙羞。
当他听到这事与宝玉有关,而且在贾环添油加醋的描述中,可以想见贾政的愤怒。但是贾政只有愤怒吗?在贾政打贾宝玉之前有一处非常重要的细节描写:那贾政喘吁吁直挺挺坐在椅子上,满面泪痕。
难道此时的贾政就好受吗?他的难过不比贾家上下的任何一个人少。本来以为是治家无法,最后却落得个教子无方,自祖宗以来从没有的事,却生在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身上,这于自己脸面何在?这怎么对得起祖宗,这不是给祖宗蒙羞吗?
如果有人觉得贾政这样只是为顾祖宗脸面多少显得迂腐,持这样看法的人真就是把我们中国几千的优秀传统文化给辱没了。这是对生命的一种亵渎,对人命的一种糟践。对生命的敬畏是作为人最起码的要求,贾政作为一家之主,其儿子行为竟使丫鬟丧命,作为贾宝玉的监护人,难道不应负有责任吗?不应该对其进行鞭挞与管教吗?难道丫鬟的命就不是命了,贾政能不生气吗?贾宝玉就不该打吗?打已经是贾政所能做的最小的事情了,没有让贾宝玉偿命已经是很好的了,但是贾政知道,他不能让贾宝玉偿命,所以只能狠狠地打一顿来教训他。
当王夫人因劝不过拿贾母来压贾政的时候,我们看贾政的回话:
我们何时见过这样的贾政,他从来都是一脸严肃,如今却气到自己寻死,可想贾宝玉所做的事对贾政的打击之大,愧疚之深。他既有对贾宝玉不成才的一种恨,更多的是对自己管教不到位的责备。
虽然贾环告诉贾政的话有很大的捏造成分,贾政听一面之词便如此痛下狠手,略有些许冲动,但是金钏之死与贾宝玉有莫大的关系。贾宝玉这次挨打也不冤。贾政也并不是不通人情道理的人,他对孩子也有爱的一面,并不是简单粗暴的实行棍棒教育,他并不像人们口中常说的不讲理的封建卫道者。他其实也是有血有肉关爱孩子的家长。这样的父亲难道要抨击吗?
第二回作者通过林如海之口,说贾政为人谦恭厚道,大有祖父遗风,非膏粱轻薄仕宦之流。两相对比便可看出贾政是顶天立地的人物,并非不是迂腐无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