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分享：先君温病笔记（66）张锡纯治脑充血证（高血压）
脑充血
脑充血，《黄帝内经》谓之厥证（厥者从下逆上），后世误名中风，病则卒发于顷刻，不知此病之未发，预有征兆，极为明显，且数月或一年之前而有如下之证状预见：一、脉必弦硬而长，寸盛尺虚，或大于常脉数倍，毫无和缓之象；二、头目时觉晕眩，或脑中昏愦，或觉疼痛，多健忘或耳聋目胀；三、胃中时觉有气上冲阻碍饮食不能下行，时觉气自下焦升上而作呃逆；四、心中常觉烦躁不宁，或发热或梦中神魂飘荡；五、或舌胀，言语不利，口眼歪斜，半身似有麻木不遂，或行走不稳，时欲眩仆，自觉头重脚轻。所列上症，偶有发现二三种者，再参以脉象，即可预见，宜服建瓴汤，脑中之血如瓴水之下行。
建瓴汤
生山药、生怀牛膝各一两，生赭石八钱，生龙骨、生牡蛎、生怀地各六钱，生白芍、柏子仁各四钱。
取浓铁锈水煎药。
一媪七十四岁，时觉头目晕眩，脑中作疼，心中烦躁，时觉发热，脉弦硬而大，知系脑充血之先兆，以建瓴汤数剂，诸症皆愈，脉象虽不如前之大，而弦硬如故，但苦于服药，遂停药，后月余，病仍反复，以前方加减，数剂反又愈，脉仍未和平，又停药月余，病又反复，又以前方加减，服三十余剂，脉象和平，然后停药，病不再发矣。
脑充血头痛
一人五十二岁，近因劳心过度，恒觉脏腑有热上冲，头即作痛，或作晕眩，夜间头痛更甚而不寐，医治二年无效，寖至言语蹇涩，肢体渐觉不利，饮食停滞胃口而不下行，心中恒觉发热，大便干燥，脉左右皆弦硬，关前有力，两尺重按不实。
诊断：弦为肝脉，弦硬有力，不论见于何部，皆以肝火过升之诊，因肝火上升恒有引动冲气上冲，则气血亦随之而上冲，血随气行上冲不已以致脑中血管充血过甚而作痛，夜间痛剧者，其脉上盛下虚，阴分原不充足而夜剧也，其偶作晕眩亦取此也；心中常觉热者，肝火炽而心火亦炽也；其饮食不下行，大便干燥者，皆因冲脉挟胃上冲，胃不能传送饮食以达大肠也；言语及肢体蹇涩不利者，因脑中血管充血过甚，则阻碍司运神经也，此宜镇肝降胃纳冲之剂而引血下行，兼清热滋阴之药以辅之。又须知，肝者，将军之官，中藏相火，强制之，恒起反动作用，又宜兼用舒肝为引也。
处方：生赭石一两，生地黄一两，生怀牛膝六钱，甘枸杞六钱，生龙骨、生牡蛎各六钱，净萸肉、生白芍各五钱，茵陈、甘草各二钱。
次诊：前方服四剂，头痛已愈强半，夜间可睡四五是钟，诸病亦皆见愈，脉象弦硬少减，两尺重按有根，拟以原方略为加减与之。
次方：生赭石、生地各一两，生山药八钱，牛膝、龙骨、牡蛎末各六钱，枣皮、白芍各五钱，生鸡金（黄者末）钱半，茵陈钱半，甘草二钱。
三诊：服药五剂，头已不疼，彻夜安眠，诸病皆愈，惟经理事务略觉操劳，头仍作疼，脉象犹微有弦硬之象，心中亦间有觉热之时，再以滋阴清热。
三方：生山药一两，生地黄八钱，玄参、沙参、珍珠母末、石决明末、生赭石末各四钱， 怀牛膝三钱，生鸡金黄者钱半，甘草二钱。
效果：服六剂，经理事务头亦不痛，脉象如常，后以山药末作茶汤调以白砂糖作点心以善后。
脑充血兼偏枯（偏瘫）
一人四十六岁，禀性偏急又兼处境不顺，恒动肝火，发病前恒觉头痛，时常晕眩，一日遇有拂意，遂忽然昏倒，移时醒后，左手足皆不能动，五指握而不伸，足可任地而不能行走，言语蹇涩，服药数月如故，脉左右皆弦硬，右部犹甚，知其脑充血未平，问其心中热否，言心中时有热冲胃口，其热再升，则脑中觉疼，然不若病初得时脑疼之剧，问其大便，二三日一行，知为脑充血之证。
诊断：此证初得不但脑充血，实兼脑溢血也。其脑溢出之血注于左边司运动神经，则右边半身不遂；注于右边司运动神经，则左半身痿废，此乃交叉神经互司其身之左右也。想其得病之初，脉象之弦硬比此时犹甚，是以头痛晕眩由充血之极而致溢血，因溢血而致痿废也，以现时之脉证参之，在脑溢血之病，早已就愈而脑充血之病根未除也，宜注意其脑充血兼以通活经络之药佐之。
处方：生山药、生地各一两，生赭石、生牛膝各八钱，生白芍三钱，生鸡金钱半，茵陈一钱，柏子仁炒四钱，白术（炒）三钱，乳香、没药各三钱，土蟞（捣）四大个。
次诊时药服七剂，脑中已不觉疼，心中间有发热之时，左半肌肉自觉松活，不若从前之麻木，言蹇稍愈，大便较前通顺，脉弦硬十愈八九，拟再注意治其左半之痿废。
次方：生箭芪五钱，花粉八钱，生赭石六钱，怀牛膝五钱，乳香、没药各四钱，土蟞虫四大个，当归、丝瓜络各三钱，地龙二钱。
三诊：前药服三十余剂（其中略有加减），其手足不伸者已能伸，左足能举足行走。病人问：多服药是否复原？答曰：若初起即治，服四十余剂病即脱然，然今已年余，虽服数百剂，亦不能保全愈，因关节经络之间瘀滞已久也，然再多服数十剂，仍可见愈，遂即原方略为加减，以昀动其神经，补助其神经，当更有效。
三方：生箭芪六钱，花粉八钱，生赭石末六钱，怀牛膝五钱，明乳香、明没药四钱，当归三钱，土蟞四大个，地龙二钱，真鹿胶二钱，三七末二钱，制马钱子末三分。
先将九味煎汤一大盅，送下三味末一半，次煎再送一半。
效果：服药三十余剂，手足举动便利，言蹇大愈，可勉强外出劳事，遂停，日用生山药末加鸡金粉少许以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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