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勃朗故居:难怪他有钱、难怪他破产,揭开大师生活与工作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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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阿姆斯特丹南教堂所在的新高街向东进入南北向的圣安东尼宽街(Sint Antoniesbreestraat),向东南过了天鹅防卫堤河道的石桥便能看到伦勃朗故居。就是下图中带绿窗板(打开后为红色)的这幢,左边的现代建筑是新扩出来的展区,出入口和电梯都在这里。故居的开放时间为10:00-18:00,成人票14欧元,我们用荷兰通的一张银券现场兑换了门票。

这个地方现在的门牌号是犹太人宽街(Jodenbreestraat)4号,但伦勃朗住这的时候街名依然是圣安东尼宽街。整个这条街在当时可谓精英云集,包括伦勃朗的老师彼得·拉斯特曼(Pieter Lastman,1583-1633)在内的众多知名艺术家和后来的两位阿姆斯特丹市长,以及找伦勃朗绘制肖像的一些富商客户都曾住在这条街上。

建筑三层的窗下刻着它的建造年代:1606年,巧合的是它与伦勃朗诞生在同一年。1639年,正值事业巅峰的伦勃朗斥资13000荷兰盾买下这幢建筑,将这里变成他与妻子莎斯姬亚的爱巢,同时也是他从事绘画的工作室。13000荷兰盾是什么概念?当时一位熟练工匠每年能挣250荷兰盾,也就是说这相当于一位熟练工匠52年的纯收入。据统计,伦勃朗的一幅油画当年平均能卖到340荷兰盾,等于是他要卖掉将近40幅画才能挣够这笔钱,还要刨去他为此付出的所有成本。因此,伦勃朗从一开始就是贷款买房,这也为他后来的破产埋下了种子。

正是这幢房子见证了伦勃朗的辉煌,同时也记录下他的衰败。1658年,在此居住的第20个年头,伦勃朗彻底破产,不得不变卖整幢房子和房内的一切物品,此后被迫搬到他的情人亨德里克耶·斯托菲尔斯的公寓里度过余生。那间公寓位于西教堂西侧的玫瑰运河(Rozengracht)附近(如今连房子带运河都已夷为平地),这可能也是他们死后都葬在西教堂的原因吧。

走进老宅,首先进入地下一层的厨房。需要说明的是,伦勃朗当年已将房内全部物品公开拍卖了,现在看到的显然不是原物,但也正得益于当年保留下来的拍卖清单,1911年人们按照那张清单重新购置了类似的物品对原貌进行恢复,此后便一直作为博物馆对外开放。

这是佣人使用的床。相比现代床铺的尺寸,它显得很短,这是因为17世纪的荷兰人都是斜倚上身睡觉的,他们认为这种“荷兰躺”的姿势能避免血液堆积到头部,是最健康的睡姿。而且他们的床铺都在一个柜子里,不用的时候关上柜门,既整齐又干净。

上到一层,北边是前厅,客人来访通常要在这里等候,因此在厅内挂了很多待售的作品。

厅内的这扇门就是以前进楼的正门,从楼外看带台阶的那个。

这个窗口里面相当于门房。可以想象,前厅实际起到了一间画廊店面的作用,任何买主都可以进来转转,想拜访画廊主人才请门房通报。

旁边的一间是起居室。据介绍这个壁炉只有立柱是大理石制作的,而横梁则是用相对廉价的木头彩绘出大理石纹理的样子。你能看得出来吗?

我们在这里看到了伦勃朗的学生费迪南德·波尔绘制的《狱中圣彼得》,描绘的是天使到监狱救出圣彼得的故事。从画幅的大小和精细度看,这应该是一幅展示给客户的示意图。画家受邀创作大型作品(比如祭坛画)时,通常要先画出一幅小型示意图征求客户的意见,达成一致后才会完成最终的创作。

南边的卧室更大一些,壁炉两侧用了带神像的立柱,床柜的雕刻也更加精细。伦勃朗当年就睡在这里。

房间内挂满了油画,其中下图右边的这幅肖像画是伦勃朗的另一位学生戈沃·弗林克的作品。

这幅是伦勃朗的一位学生临摹老师的《穿着奇特服装的自画像》。

说到伦勃朗的学生,他一生有记录可查的学徒至少有五十多位。据说从他22岁还在家乡莱顿的时候就开始带徒弟了,来到阿姆斯特丹后,徒弟更是越带越多。学生的学费是伦勃朗的一个重要收入来源,当年他带的学生每人每年要交给他100荷兰盾的学费。据与他同时期的一位德国艺术家记载,伦勃朗曾在一年收到2500荷兰盾的学费,由此看他当年很可能同时带了25位学徒。下面这幅就是他的学生亚伯拉罕·范·戴克(Abraham van Dijck,1635-1680)1655年创作的《睡着的老人》。这位年轻的画家当时只有20岁,绘画风格高度模仿了他的老师伦勃朗。

伦勃朗不仅是位油画大师,也是位出色的版画家。在这间博物馆中特意安排了两个演示环节,一个讲解版画的制作过程,一个介绍油画的调色知识。前者在一层楼梯正对的房间,官网上说10:15-13:15和13:45-16:45每小时一次,但我们去的当天这个讲解是10:30才开始的。这位戴眼镜的大姐给我们讲解了版画的制作原理。

版画有很多种,木版、铜版、石版什么的,用的工具也各不相同。铜版因为材质的原因,制作起来最精细。她还递给我们工具在一块铜版上试了试。

伦勃朗当年创作的一幅海螺版画曾风靡一时,据说版画中刻画的这款海螺也因此被荷兰人称作“伦勃朗海螺”。

讲解员今天带着大家制作的就是这一幅。她在铜版上涂好墨,把多余的墨轻轻擦去,然后放到印刷工具上。转动工具后,白纸上就印好了一幅新制作的版画。

房间周围还展示了不同纸张印出的效果,横向左起依次为牛皮纸、日本悬铃木纸、欧洲布料纸、桑树纸、18世纪古纸。纸上印的是伦勃朗1648年创作的《带木栅栏的农舍》。

这幅《倚在栏杆上的自画像》非常出名,在很多地方都看到过,为伦勃朗1639年创作,也就是他买下这幢豪宅的那一年。自画像也是伦勃朗推广自己的重要手段,尤其是这种相对廉价的版画,让更多民众记住了这位大画家的模样。

介绍油画调色知识的演示在二层,官方信息是10:15-17:10每小时一次。由于两个演示分别在不同的楼层,而楼梯又是只上不下的单行线,因此想两个都看的话就乖乖地等一层版画演示结束再上楼等候下一场调色演示开始。如果你不小心已经上到二层又想回头看一层的演示,其实也有办法,就是从故居顶层到东侧新楼乘电梯下到地下一层再重走一遍参观路线。

调色的演示由这位颇有学者气质的男士负责。他为大家准备了研磨的工具,最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各色的颜料。他指着桌上的颜料罐问大家哪种最贵?来这听讲的似乎都做过一些功课,好几个人回答“蓝色”。没错,就是弗美尔最爱用的那种青金石粉碎后制成的蓝色颜料。

二层南边的房间是伦勃朗的艺术品收藏室。有钱人喜欢收藏,伦勃朗也不例外,但他没有通过收藏赚到钱,反而将大量金钱挥霍在所谓的“奇珍异宝”上。实际上那些异域的舶来品并不值钱,只是他没有见过而已,比如一些来自热带地区的动物标本。后来他破产的时候,这些玩意儿根本卖不上价。

三层只开放了北边靠窗的区域。这里被木板隔成一个个小间,是他的徒弟学画的地方。伦勃朗自己通常在二层的大画室作画,也就是刚才演示调色知识的地方。

2019年正值伦勃朗去世350周年,博物馆在东侧新楼展出了包括伦勃朗本人作品在内的众多画作。因为在故居老宅里看到的都是他学生的作品,所以新楼伦勃朗本人的原作显得弥足珍贵。展览的主题是“伦勃朗的社会关系”,通过伦勃朗的作品将他周围亲朋好友的形象一一展现在我们眼前。

首先看看伦勃朗本人和他的妻子莎斯姬亚。这是伦勃朗1636年创作的版画,画中的他踌躇满志,身后的妻子显得娇小许多,坐在镜前支持丈夫的工作。

这幅莎斯姬亚单独的画像才真正显出这位贵族女性的美貌与富有。她穿着质地优良的皮毛大衣,佩戴着珍珠项链、手链和宝石耳坠,整个形象雍容华贵。由于不必售出,伦勃朗从结婚时起就开始创作这件作品,直到妻子去世那年才彻底完成。他始终把这幅画带在身边,作为对妻子的怀念。不过在妻子去世十周年之际,他还是忍不住将这幅曾经最心爱的画卖掉换成了钱。显然,那时候他虽然还没破产,但手头已经开始紧张了。

这是伦勃朗在儿子提图斯15岁时为他创作的版画。此画印制的数量极少,截至目前只发现7幅,全部采用相对昂贵的日本纸印成,是伦勃朗一幅非常私人化的作品,只为他自己或少数亲人制作。

这幅是伦勃朗在1660年为19岁的儿子绘制的肖像。那时伦勃朗已经破产,他和儿子都搬到亨德里克耶·斯托菲尔斯的公寓里。斯托菲尔斯原本是伦勃朗的管家,与提图斯相处得也很好,二人共同做起了伦勃朗的经纪人。

斯托菲尔斯到底长什么样呢?这是伦勃朗在1659年为她画的一幅肖像。斯托菲尔斯在画面中只有半身,感觉与作画者距离很近,二者四目相对,关系绝不一般。

另外还有几幅伦勃朗友人的画像,其中这幅西尔维亚斯(Jan Cornelisz Sylvius,1564-1638)的版画画像令人印象深刻。西尔维亚斯是阿姆斯特丹老教堂的新教牧师,同时也娶了莎斯姬亚所在的优伦堡家族的一位女性,与伦勃朗算是亲戚。因为这层关系,他做了伦勃朗与莎斯姬亚的主婚人,以及莎斯姬亚所生前两个孩子的施洗者。值得注意的是,这幅画创作于1646年,此时西尔维亚斯已经去世8年,应该是为纪念这位先人而作。

画面中的西尔维亚斯左手扶着《圣经》,右手伸出做布道状。书和右手都探出了椭圆形的“画框”并在外面留下重重的阴影,显示出很强的立体效果。原来版画也可以这么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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