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中秋月圆时

文/李甫辉

中秋月圆，意寓团聚和乐。在我五十一年人生的记忆里，印象最深的要数读高三那年的中秋节了。

那时，我的父亲和祖母还在世，我家一大家子共九口人：父亲、母亲、祖母三个大人和我们兄弟姐妹六个孩子。父亲是小集镇上手工业联社里的铁匠，他整日躬着背锤铁供我们读书。母亲，远不似现在的衰老椎骨病缠身，她那时年富体健，早出晚归地在生产队里辛勤劳作，挣工分口粮养家。

祖母那些年六七十岁吧，走路还没拄起拐杖，她在家专管烧火。记得读初三那个星天月夜，我下夜自习后回家，她便用筷子摁塞了满罐头瓶的腌菜让我带回学校吃。那一个夜里，我在返校路上，仰着头数着天上疏朗的星星、看着皎月云影。月亮走，我也走，一会儿月亮钻进云里去了，一会儿又出来，少年懵懂的我，那时全然不觉，也不会想到，终究有一天祖母会离我而去的。我那时只是觉着有她们在的温暖和好。兄弟姐妹住在老屋的屋檐下，互勉地学习着，那时我也不会想到，我们终有一天会各在东西，相互分开的。

就在这样的温暖里，在这样亲人一个也不少地环围呵爱中，我读完初中，又往本县的重点高中学校读书。紧张繁忙地攻读学习，不知不觉高三时的中秋节到了，班主任胡老师说，高考一结束，朝夕相处三年的老师同学就要分开了，今年班里热热闹闹开个中秋晚会吧。我们将教室的桌椅全搬靠墙边，腾出中间的空地来。入夜，全班师生围聚一起，班长曾同学将买来的瓜子糕饼给每个同学分发一份，晚会便开始了。

我不知道那夜的开始，教室外的月亮是怎样地圆亮，总之教室里的联欢是活跃的。晚会主持者是学习委员向同学，她是口齿伶俐且身材小巧的，先是学校教务主任吴主任讲话、胡老师及各科任老师发言，然后同学们按节目单唱歌跳舞，自娱自乐起来。教室上方的日光灯微声嘶嘶地响着，光亮照着同学青春红扑的脸，欢乐荡漾在每个人的心头。那样的情形，现在想来，他们那时实在活力迸发。

终于下一个节目是要做抢答题。学习委员说出“一块豆腐切八块，最多只能用三刀，如何切”的题目、同学们还在琢磨想着的时候，我立时脱口而出地说出了正确答案，这其实是我早做过的一道题目，向同学颔首点头，同学们的掌声群响起来。那一幕，我至今回味。晚会结束后，兴犹未尽的我，同几位同学一起到教学楼顶看中秋月，那盘大大的圆月褐色微红地亮在深蓝的天幕里，继而又隐入乌云里去了。

三十一年过去，今天，又到了中秋月圆的日子，昔时的同学都劳燕四散，各分东西，我的父亲和祖母也早离开人世，长眠于故乡九泉之下的黄土地里，母亲老去，我也年过天命之年，想到这些，丝丝缕缕的哀伤弥漫住我的心头，渐而又澄明。我想，人生的生老死亡、离合悲欢，正如了时间的流逝，月的圆缺阴暗，是自然不可抗拒的事，我们唯珍惜眼前人，做好当下每一天，才是最正确的态度和最紧要做的事情。

作者地址：湖北省京山县钱场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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