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理想国”| 当人间词话遇上书剑恩仇 / 开普饭

丨人，要低调而有内涵，城市也是丨

- 风物君语 -

浙江嘉兴

守着大运河

见证了熙熙攘攘的人流和数千年的历史更迭

在这个独特的地理位置上

嘉兴有过它的荣光和寂寞

“情深不寿，强极则辱，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我想

这段话送给嘉兴

再合适不过了

▼

嘉兴，“最诗意”和“最侠义”的相遇

一面是江南水乡的诗情画意，一面是钱塘潮涌的大开大合。嘉兴就在这种反差下养成了它的性格。“诗意”和“侠义”在这个江南城市不期而遇。

用人杰地灵来形容嘉兴，并不为过。嘉兴这一方水土，养育了王国维、茅盾、徐志摩、丰子恺、金庸、木心这些最富诗意的人。

▲ 前国民党主席连战在王国维故居的题词

这种诗意里面，藏得是至情至性。“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经此世变，义无再辱。”王国维投湖前只留下这十六个字。一个地方如果没有一点侠气，是绝对生不出如此果决的人的。

金庸笔下，生长在嘉兴的江南七侠，与丘处机在醉仙楼以铜缸斗酒，并设下赌局，从此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耗尽了一生心血。这种义无反顾或许是嘉兴侠骨柔情的另一种注脚。

嘉兴的柔情在于它的风景

春风又绿江南岸。现在是去江南游玩的最佳时期。嘉兴就是一座“最江南”的城市。

这儿有“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这儿有“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这儿也有“小桥，流水，人家”。

▲ 嘉兴西塘古镇

▲ 乾隆皇帝南巡图《入浙江境到嘉兴烟雨楼画卷》（局部）

乾隆皇帝六次下江南，每次都要经过嘉兴。身为“题诗狂魔，文艺青年”的乾隆绝对不会放过嘉兴这么漂亮的地方。

他一共在南湖烟雨楼留下了二十余首诗（现存十四首），还命人在避暑山庄也建了一座烟雨楼。不光这样，他还非常欣慰地说“嘉兴毕竟启诗材”。乾隆的多次游览，也从侧面反映出了嘉兴在交通上的重要地位。据史书记载，位于苏浙交界的嘉兴是南巡的必经之路，皇帝的船队都是经由大运河，从苏州南下后，在嘉兴进入浙江，最终到达杭州。

行走的餐桌

嘉兴人的餐桌是会动的。

嘉兴人以“禾帮菜”，特别是南湖船菜为傲。

追求新鲜食材的嘉兴人，干脆带着各种材料坐到船上，在湖里现捞、现煮、现吃，用最短的时间把湖鲜吃进肚子里。除了取材新鲜，船菜明显地受到了徽菜的影响，酱鸭、乳腐肉、蜜汁火方都能看出徽菜颜色红亮的特点。徽商是商帮里影响最大的一支，免不了要经过嘉兴。从这种外来的烹饪方法上，也能看出嘉兴曾经是大运河上的重要节点。

嘉兴最出名的是粽子。袁枚在《随园食单》里有对粽子的记载“取竹叶裹白糯米煮之，尖小如初生菱角。”竹叶和糯米，都是江南再常见不过的东西。靠着丰饶的物产，嘉兴粽子的馅料多得让人眼花缭乱，鲜肉、豆沙、枣泥，甚至是八宝馅。

这里比较特别的是吃粽子的时节。《古禾杂识》描述嘉兴民俗时提到“寒食节，有青团、灰糉（糉，通‘粽’）”。可见，不必等到端午，嘉兴人在寒食节就已经开始吃粽子了。

粽子在嘉兴被发扬光大，和嘉兴的地理区位也有分不开的关系。嘉兴像是个掌柜的，每天都要迎来各地打尖的客商。便于携带，可以冷食，而且能很快填饱肚子的粽子，非常适合作为快餐，能够流行起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有这种底蕴在，嘉兴人才有本事把粽子做到极致，光是可供裹粽的糯米就有三十几个品种。在当地较大的工厂里，每天能生产100多万只粽子。

江南坦途，交通要道

嘉兴的历史和交通密不可分。

《读史方舆纪要》对嘉兴的概括是“（嘉兴）府负海控江，川原沃衍。自春秋时已为吴、越争衡之地。岂非以三江五湖，相为襟带”。

从地图上看，嘉兴北边是苏州、上海，南方又有杭州、宁波，东、西则分别是杭州湾和太湖。太湖以西多是山地丘陵，杭州湾外又是汪洋大海，而嘉兴境内陆形平坦，水系发达，交通十分便利。南北两边的四个大城市，及其周边的城市群，让嘉兴看起来像是沙漏中间的管道，大方地让所有南来北往的人通过。

▲ 南湖革命博物馆内展示的红船。

对国人来说，了解嘉兴，大概是因为中共一大最后一天会议在这里召开。嘉兴能够被选中，也是因为它交通便利。当时原本在上海开会的一大代表们，由于军警搜查而被迫寻找新会址。嘉兴因为四通八达，进入了他们的视野。嘉兴距上海只有三小时火车的车程，水路又可以通向杭州等地。加之嘉兴是小城市，军警并没有投入多大的注意，代表们就此扮作路过南湖的游客，以掩人耳目。

兴也运河，衰也运河

运河的兴衰，深刻影响着嘉兴的命运。

▲ 嘉兴大运河长虹桥。

嘉兴的运河修筑史可以追溯到春秋时期的古长水和百尺渎，当时就是吴、越之间的水陆要冲。秦朝开凿的陵水道，第一次打通了嘉兴和杭州之间的水路交通，也确定了之后几千年内运河的走向。此后，历朝历代不断疏浚、维护。直至隋朝大运河的成功贯通，嘉兴靠着密布的水网，成为京杭大运河上一个重要的水运节点。

明朝时期的嘉兴王江泾镇，是著名的丝绸贸易集镇，号称“衣被天下”。方圆80公里内的商贾都来这里交易。由于明清之际时局动荡，集镇毁于战火，丝绸商们都转去了不远处的苏州盛泽。

直至元朝京杭大运河全线贯通，嘉兴仍是唯一一个京杭大运河绕城一圈的城市。但是嘉兴恰好在终点杭州和集散地苏州之间，并没有作为集散地的需要。过路的商人大概会想，反正前边就是杭州了，就不休息了吧，抓紧赶路，卖完货早点回家。守着这条黄金水道的嘉兴，只能望河兴叹。不知道有多少风尘仆仆的人和嘉兴擦肩而过。

大运河的衰落，并没有改善嘉兴的地位。随之而来的海运大发展，使得原本名不见经传的上海，凭借长江出海口的绝佳地理位置，成为了全国，乃至全球首屈一指的大都市。无数怀揣梦想的冒险家，涌向“十里洋场”，而他们之中又有多少人路过嘉兴呢？

兴衰荣辱，过眼云烟

对运河旁的嘉兴来说，来的人都是朋友，秀气的外表下，它像一位豪爽的大侠，向每个人抱拳拱手。

在大运河的辉煌时代过后，嘉兴正在重新寻找自己的方向和位置。乌镇的崛起成了嘉兴连接世界的入口。无论是古镇开发保护的乌镇模式，还是乌镇戏剧节、木心美术馆再到世界互联网大会，乌镇都已经超越了江南水乡古镇的定义，乌镇模式背后的操盘手陈向宏，是土生土长的乌镇人，他早年几乎凭借一己之力将乌镇打造成了江南古镇的代表——用了四年时间，一笔一画地勾勒古镇的每个细节——一个破败的水乡，如今成了无法超越的古镇发展的范本。

如今的乌镇不仅自带江南水乡光环，还用一年一度的互联网大佬们的聚会刷出巨大流量。诗意和侠气再次成了嘉兴的一个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