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看台787 | 卓俊标的妈妈炒衣服【献给母亲节的诗】
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 蒋述卓 题
母亲节，妈妈
·卓俊标
炒衣服
一件从香港客讨来的絨毛衫
穿过一个又一个寒冬
调皮的我总爱将衣袖伸进水缸
妈妈只好把我的衣衫脱下
再裹上从邻居阿婆借来的布
生怕孩子着凉
那生病打针的钱
妈妈割十担草才能勉强支付
于是，炒衣服成为妈妈
每天晚上必做的工序
一件衣服在大锅上
翻炒了不知多少个日夜……
在我的记忆中
炒衣服是妈妈做得最好的一道菜
也是我童年最熟悉的味道
妈妈的名片
弟弟两岁时
爸爸妈妈去了县城谋生计
由于租不起店铺
两人便在公路边搭起了一间四五平米的铁皮屋
白天，这里是修单车的铺面
晚上，这里便是他们的新家
那时的单车生意好赚
爸爸偶尔捎来的叉烧包和威化饼
是我对城市的最初印象
开始，妈妈给爸爸当下手
打从爸爸和酒精做亲家后
妈妈便承担起全部的活儿
从此，头上罩着旧面巾的妈妈
便在午间的日头下工作
日子一久
人们便亲切地唤妈妈：“单车嫂！”
不知不觉间
人们已淡忘了妈妈的真实姓名
叫了十多年的“单车嫂”成为妈妈的一张名片！
鸡肉的香味
来不及给妈妈和她
一起回来的香港工友做顿好吃的
妻子在下班途中顺路
斩了一盒鸡肉熟食
再加上
两盘青菜，一个莲藕花生汤
就算是今晚的餐点了
心想好生失礼
不曾想，阿姨和妈妈吃的正香
桌上的汤菜
均被消灭得所剩无几
一盒鸡肉更是大受欢迎
“忘记多少年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味的鸡肉了，这鸡才有鸡味！”
一盒不知卤制多久的熟食竟被吃出了鸡味
我和妻子对视，无言……
心里说不出，是酸还是甜？
或许，只有真正品尝过生活百般滋味的人
才能拥有化苦为甜的味蕾。纵然是
山重水复，苦风凄雨
也会变得
柳暗花明，云淡风轻
给妈妈打电话
今天是母亲节
妈妈是知道这个节日的
今早，我给妈妈打电话
送她一首世上只有妈妈好
妈妈似乎并不在意
只是一个劲地问我的伤势
公司也不容她再多聊
昨夜的值班今早还没结束
多日的湿漉天气
让妈妈周身发起红色斑点
远方的孩儿无用
竟连一句窝心的话也不懂表达
远方的孩儿无用
只能将深深的祝愿寄托给妈祖
美丽的文字容易写
但是生活的细节不易为
节日里那么多煽情浪漫的文字
看着突然有些疏离
只愿
在妈妈唠叨时不厌其烦
听不明白时耐心讲解
动作迟缓时细心体贴
……
母亲节，妈妈
小时候，逗我乐，您自已也乐了
现在，逗孙子乐，您自已也乐了
您总说我们就是您的一亩三分地
于是种下宽容，善良，坚强与感恩
品尝生活的甘与苦，冷与暖
您收获微笑时，我们收获了温暖
回娘家
家乡的鲜蚝已鲜嫩饱满
正等女儿回来品尝
岛上已人头攒动
而老母亲的心也焦了
高铁即便仅需一个站就到达
在疾驰的列车上
有归心似箭的女儿
在迢遥的海岛上
有日思月念的老母亲
当母女对视的瞬间
所有的画面凝固成十五年前的
海石花。香滑可口，滋润心脾
融化三百六十五天的煎熬
如果可以重来
女儿还要陪你晨起去海边捡蟹
到祠堂旁的井头洗衣服，摘桑椹
夜晚和你说悄悄话
如果可以重来
母亲还要给你喂下甘甜的乳汁
轻轻哼唱摇篮曲。看着你安详入梦
梦境里你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回娘家，一年一次
抓一把家乡土，再捎上儿时最好吃的海瓜子
记住海岛上才是女儿无忧的徜徉地
深厦高铁——通往回家的路！
月牙儿爬上树梢
你疾驰远去的背影
扬起一路烟尘
远方打工的女儿又想起海边
撬蚝的老艾啦！她多少次在梦里看见你
载着她回到日夜思念的故乡
老艾，女儿想您了
早早买上回家的车票
回家吃您那香甜的蚝仔烙
老艾， 女儿今天就回家
请您把多年来岁月爬过的痕迹收藏
等女儿回来再为您细细梳理
深厦高铁——通往回家的路！
你穿过崇山峻岭
装满温暖和幸福
注：潮州饶平地区老艾指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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