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棠溪杯”有奖征文徐为节作品
剑殇(小小说)
徐为节(湖北)
1
唐宪宗元和八年(公元813年)。西平。棠溪。“霜刃”铸剑作坊。
掌柜缪无邪与夫人柳氏端坐在大堂太师椅上,两边站立铸剑师傅万兵锋、李骨寒。案桌上香烟缕缕。五个徒弟正跪在下面,叩拜。原来是在举行收徒仪式。
缪无邪:“棠溪宝剑诞生于春秋初年,传到我们唐代已有一千余年,名冠全国九大宝剑之首,历来为兵家首选之利器。你们进入“霜刃”作坊,是经五道考察之后选定的,殊为不易。入我师门,一要遵守师训,严守规矩;二要敬岗爱业,精益求精;三要保守秘密,绝对忠诚。我棠溪冶铁城铸剑作坊30余家,号称“十里棠溪十里城”,工艺最精的数我“霜刃”。铸剑秘诀秘不示人。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听明白了吗?”
徒弟们连连点头:“谨遵师训。”
缪无邪:“当前你们正巧有用武之地。淮西节度使吴少阳在棠溪冶铁城订购宝剑两万把。“霜刃”承制2000把,两年完成,须要日夜加班赶制,你们要做好吃苦准备,尽快上手。”
徒弟们说:“师傅请放心。”
2
唐宪宗元和九年九月(公元814年)。大明宫。
皇帝早朝。文武百官,两班站立。
宰相李吉甫出班启奏:“启禀皇上:今有淮西节度使吴少阳8月已死,其子吴元济匿丧不报,自掌兵权。朝廷遣使吊祭,拒而不纳,继而自立为帅,举兵叛乱,屠掠舞阳、叶县、襄城等地,威胁东都洛阳,关中震动。”
唐宪宗李纯:“淮西节度使地处中原要地,战略地位重要。自李希烈以来,近30余年,一直对朝廷阳奉阴违,有不臣之心。今天吴元济公开反叛,正是用兵之时,可令附近各路节度使,合力将其荡平。”
李吉甫:“请陛下尽早下诏令。”
唐宪宗李纯:“诏令汝州刺史乌重胤、忠武军节度使李光颜两军并进,互相配合,淄青节度使李师道从旁协助,即日起讨伐吴元济。”
3
唐宪宗元和十年春(公元815年)。西平。棠溪。“霜刃”铸剑作坊。
掌柜缪无邪:“预订的2000把霜刃剑怎么样了?”
万兵锋:“浇铸已完毕,正在砥砺开刃。可如期交货。”
缪掌柜:“不可有一把瑕疵。”
万兵锋:“保证吹发立断、削铁如泥。”
缪掌柜:“我有一事深有顾虑:听说吴元济公开反叛朝廷,而武器全部出自棠溪,将来平叛之日,朝廷秋后算帐,我们会不会受牵连?”
万兵锋:“我们与吴元济只有买卖关系”
缪掌柜:“就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4
唐宪宗元和十二年8月(公元817年)。唐军堰城军营。
宰相裴度:“平定叛军为何屡战功微?”
忠武军节度使李光颜 :“有几个原因:一是16道兵进讨,兵力分散,未能形成合力;二是中使(朝廷派出的宦官)监军,将帅处处受掣;三是吴军兵器特别厉害,先锋军人手一把棠溪宝剑,削铁如泥,无人能敌。”
“原来如此。”
裴度巡抚诸军,宣达圣旨,将士士气高涨。
裴度下令:“以汝州刺史乌重胤、忠武军节度使李光颜为北路军,遣唐邓节度使李愬为唐、随、邓三州节度使领西路军,两路合击,其余节度使组成东路军、南路军,牵制吴元济。取消中使监军,还兵权于将帅。”
9月,报:“北路军李光颜在堰城近郊击败叛军3万人。”
10月1日,报:“西路军李愬雪夜攻破吴元济蔡州老巢悬瓠城,活捉吴元济。”
5
唐宪宗元和十二年10月(公元817年)。西平。棠溪。
棠溪冶铁城被团团包围。挨户抄家。搜查宝剑、制剑原料、剑谱、铸剑秘诀。命令全体人口到街口集中。
人们依然云里雾里不知何事,只有缪无邪知道秋后算帐的时间到了。
敲门声越来越紧,缪无邪将独生女儿缪小翠悄悄拉到里屋,交给她一本书:“这是祖传铸剑秘籍,祖训传男不传女,今传给你,务必用命保藏,书在人在。”说着将她顶上茅厕小楼草堆藏了起来。
军士:“报告:棠溪30余家铸剑工坊掌柜、师傅全部集合完毕。”
汝州节度使监军梁守谦:“今奉诏诛杀吴元济全部旧部。你们可知罪?”
缪无邪说:“军爷,我们都是良民,与吴元济没半点关联。”
梁守谦:“吴元济军中几万把削铁如泥的棠溪宝剑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缪无邪说:“我们是生意人,只有买卖关系。”
梁守谦:“如果没有你们助纣为虐,吴元济能撑这么久吗?”
掌柜、师傅们同说:“我们没有错。愿为朝廷效劳。”
梁守谦:“你们没有错,我也没有错。错的是你们生错了地方,选错了职业。今天才知为朝廷效劳,当初为谁效劳来着?留下你们,终究是朝廷心腹之患。”
梁守谦将手一挥:“踏平棠溪城!”
……
一个月后,一位白发老者坐在棠溪废墟上且歌且嚎哭:
“炉火照天地呀,
红星乱紫烟呵——
酒幡掩翠柳呀,
铁歌秦更天呵——
……
苍天呵——
棠溪宝剑,何错之有?
千古精华,竟成绝唱!
绝——唱——呵——”
【作者简介】徐为节,男,1963年11月出生,湖北省阳新县人,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阳新县作协副主席,出版散文集《半窗明月半窗风》,合著《化解农村矛盾五十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