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柯真海：【春天里的细节】 （外三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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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里的细节
（外三首）
作者：柯真海
春天里的细节
01
坡地，夜黑里响着喘息声
村庄，熄灯后关不住呢喃
过山风催促麦苗拔节
黎明薄凉，坡地厚绿
夜被狗一声长吠划破
春情摇动了这世界
麻雀土块般坠落处花枝乱颤
春天的下河湾啊，无论你愿不愿意，总要把花
开得泼泼洒洒
02
一头又一头走出村口的
牛
抖落身上一冬草屑
女人慵懒着收拾夜里缱绻
倚门
目光被远去的身影拉长
她拽了拽衣襟
眼角痴迷妩媚
那支被蹬翻的蜡烛
依旧冷落在床头
烛泪凝成花萼
让她
燥热羞怯
03
她说：我——
不想让你在桃花刚开就离去
情愿让你累垮在春天坡地
就能，巴心巴肝服侍你
用赤身捂热
你
每一寸肉
他说:我秋天一定回来
回来吃你留着的桃
她说:秋天——
花都谢了哪来的桃？
04
村前是六圭河，激情不息
它最爱悄悄潜入村庄
夜晚
河水摇曳着村人入梦
只有星星还照亮出村路
窗外月光照着竹影
桃花正悄悄飘落
熄灯后，三两声
叹息
被——
月下晾坝
河
山
收藏
此时，埘里的鸡
蹲口上的狗
哑黙
夜的深处只有
牛
还在反刍
独 处
坐入无语
万物如潮涌来
病房
空调摇动松林
唰唰唰——
引我到河边
浪涛拍打岩壁
岩崖上松柏如云
一只鹰的盘旋和
两只画眉的鸣叫，把我
隔在喧嚷之外
花萼纷扬
水面花毯，遮住
鹰
如箭的影子，却
压不住一尾
鱼
跃出水面的响
水里露出春的脸
我仰视——
灯光
挤满病房，却
挤不进沉入空调声的
呻吟
那 人
无意间翻过积雪页面
一枝桃花跳进眼里，诉说
那人正在赶来
低头。我进入丛林
头上，肩上
立即落英缤纷
曾经，记忆杳无音信
石桌上倒扣着两只陶杯
陶杯周围落满花瓣
石墩下青苔嫩绿
唯有石墩上的红丝巾
保留着旧时样式
一滴血从眼角滑落
浸湿光阴页面
山坡上杜鹃花如火焰
燃烧
我将陶杯翻正
满满一杯阳光
那几乎健忘了的日子——
红丝巾在那人颈上被风吹动
搅动的舌头
柔软得——
比嘴唇凉
比阳光暖
她将眼合起来
在我眼里睁开
心燃烧时
嘴唇滚烫
春风
停滞在欲静未静的花枝上
——是那人
回眸一笑
冬天里的春天
只要是在春风里，
我走到任何一个地方都有花开
凝望着窗外细密的
雨
润湿了长肿瘤的桃树
直到枝头桃花盛开
花朵上全是欢喜泪
一只麻雀在花与树瘤之间跳来跳去，左寻右找
它抖动羽毛，抖起一层柔弱亮光，不时
疑惑地瞅瞅窗玻璃，眼睛里充满好奇
我觉得，春天是
用明快柔和的颜色
绘出来的
我
想起了一个桃花样的人儿
她
摇动过我十八岁的桃林
我把她婀娜的身姿涂改了三十年
直到雪花落满头顶
泪水滋润了灰烬中没有焐熟的那粒黄豆
虽然不会结籽，却依然发芽
本文图片来于网络
柯真海(网名真真)，男，60年代生于贵州省六圭河畔。从事过医疗、教师、记者、编辑等职业。著有长篇小说《远征》和长篇报告文学《阳光普照山乡》各一部，系列散文《想象中的风景》曾获中国煤矿文联和中国作家协会组办的“乌金文学奖”，组诗《城市景象》曾获《上海文学》新锐诗歌奖等十来种文学奖项。近年文学作品诗歌、散文和小说二百多万字见于《山花》、《青年文学》、《鸭绿江》、《福建文学》、《芙蓉》、《西部》、《散文选刊》、《散文海外版》、《今天》、《星星》、《绿风》等三十多种文学期刊和部份诗歌平台，有散文、诗歌入选多种文学选本。现居贵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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