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干了这本书!

再等半个月,我们就一起庆祝共和国70岁生日了,大家都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在忙乎、回溯——这自然要比自家的家人做大生要宏大得多。当然,还有更大的喜事等着我们,明年就全面小康了。

无论贫富,我们都告别了食不果腹的日子,举国欢庆。

自然,我们要沿着时间这根主线,缅怀什么、追寻什么、期望什么。

我比很多人要枯燥得多,没有酒瘾,觉得打牌也无趣,除了丧心病狂地挣各种稿费,只剩下一个爱好了——其实,这差不多是我唯一的爱好了,那就是寻书、读书,兴之所至,写点自己想写的东西,就觉得生活很美了!

作为一个搞文字工作的人,大多必须干两件事:要么搞文字,要么被文字搞。前者极有可能是作者、创作者、作家,后者极有可能是校、编、审人员。

曾看过一个节目,某表演者一扭头是个美女的面容,再一扭头却是一个标准的帅哥。极像搞文字工作的“前者”与“后者”,但他的肉身还是那一个人,装着一肚子的文字、词语和标点符号没有变。

20余年来,我就是其中的一个人。

为何我宁愿从“后者”变为“前者”?生活中不外乎有两种可能:忍受、享受。如果可以选择,活着只取其一,就已足够。总之,你都得受。

要不,你别想活着离开这个精彩的世界。不需要什么大道理,就这么简单。

搞文字工作,“前者”可能恶心的是自己,“后者”可能被别人恶心——所谓“手艺虐我千百遍,我待手艺如初恋”,这是工作,没有办法,除非你改行。

这年头,行业在没日没夜地细分,改行比改嫁还难——改嫁大不了是资产重组,改行却是将数十年的人生推到重来,类似灾后重建。

你敢吗?

文字工作搞久了,每个月就有那么几天不想摸文字,看着就想吐——我们不生产文字,我们只是文字的搬运工。这个道理也简单,搬运工也想歇一歇,干点别的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是文字,换一下脑筋。

退一万步,哪怕不是干文字或被文字干,比如享用安逸的文字也好。

仓老师(请注意你的一脸坏笑,不是日本那个、你的性启蒙老师仓老师,而是中国的仓颉)造字时,如果预料有的人会为文字所累,他是不是有些内疚啊!

工作之余,如果能找到一些安逸的文字,那就是美事!我所理解的“安逸的文字”,核心不是文字,而是安逸。

何为“安逸”,比如麻友弄了一个清一色、杠上花、暗七对、金钩吊、十八学士等等。那一份快感是无以言表的,你没有体验过,描绘一万句,你也不知其中滋味。

30年前,我看过至今印象深刻的两本书,一本是《三十六计》,另一本是写苏美间谍战的,忘记了书名。当时面临文理分科,我抱着兄长带回来的这类书看,给父亲的印象是想躲着不想干农活儿,结果可想而知,当然他的理由又翻出来了——读文科没有用。

实际情况是,读文科升学难,但读理科要升学也难。

20年前,我经常看的是《南方周末》。它是一份周报,就是那份写着“在这里,读懂中国”推介语的报纸,我是把它当书看的。

我选修过训诂学,它改变了我对文字的看法,觉得演绎的文字黯然失色。然后,我就决定改行了。在一个行业毕竟才干三年,这样的改行几乎没有代价——大不了坐着漫长的绿皮火车,但旅途上可以浏览祖国的壮丽河山。

这个决定的导火线是:那年好心的学校领导给我介绍了一个隔壁镇医院的女子,她进我宿舍的第一句话就是,X老师,哎呀,你怎么把窗子关得死死的呀?!

如果有录音笔,我敢拍着胸脯给你说,那一声“X老师”让我骨头都酥了。

她推窗见坟。脸一下子就阴下来了。

锅里正煮着即将捞出来回锅的回锅肉。她立即说有事,走了。

后来,就没有了后来。我鼓着勇气去问,校长的老婆说“她说不合适”。那时,猪肉的价格应该是现在的十分之一吧,而工资呢是现在的二十分之一吧。

即使如此,猪肉的性价比已然很高啊!我对她的毅然决然百思不得其解——即将到嘴的猪肉啊!

继续把窗子关得死死的看书,已然不可能了——没有前途的,关键是难有好看的书。

活得有趣,才能干得有趣。不然,金钱和地位给人带不来愉悦。

前天,有个媒体朋友写了一篇文章叫《大胆的女老师》,说的是城口县某小学有个年轻女教师,每天要多次路过教室和宿舍的一座坟……然后一个老同事诗兴大发写了《不怕鬼的女老师》。

假如,有安逸的书看,我也不会离开那所乡镇中学——无论如何,我的胆子要比这位女老师大得多啊。

从此,我在城市里讨生活,很不幸、又很幸运,成为了一个老油条文字工作者。如果叫我在城市的某个角落更长时间的停留,那一定是书店,在那里淘书,类似于女人们在某个店里淘衣服或包包,不厌其烦、宁缺毋滥。

10年前,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书是《霍乱时期的爱情》《百年孤独》《生命不能承受之轻》,前两本带来的语言快感至今还在体内,而《生命不能承受之轻》让我明白了世事如常——碳水化合物组成的生命个体,不过都是一个体验的过程,在天地之间尚不及烟头灰烬闪亮之一瞬,在纷繁浮杂的尘世,你可以做到宠辱不惊。

最近几年,寻书的力度更大一些,因为这么多年来竟然没有培养出什么其他的爱好来,干文字或被被文字干的频率加大,寻书便是寻活着的乐趣。

《时间升起》是李钢的散文集,我看完后拍案而起:真要他妈的有趣、安逸!

请原谅我爆了粗口——为了表示歉意,我在本号上免费为他的书打了几次广告。

其实,我拍案而起时,是我一个人呆在小区一个角落里看他的书,把栏杆都拍痛了,而这位老哥可能正在某个地方谈写作,然后躲在一旁数别人给他的讲课费呐。

不好看的文字千篇一律,安逸的文字千里难寻。

终于,某天,我在傅小渝老师的《重庆的味道》里嗅了安逸文字的源头。

周末的一天,我捧着《重庆宝贝.美食》来到小区,一口气看到近100页时,一个大妈凑过来问:“兄弟,你看的是药书吗?”

我顺口道:“是的。讲的是专门治胃病的药。准确地说,应该是治馋病的书。”

恕我直言,不会讲故事的记者不是好作家。而《重庆宝贝.美食》把故事讲得有盐有味、炉火纯情!

10多年前,在渝北红石路240号,然后是渝北龙湖西苑对面,我们都追随新华社重庆分社,在国社楼上“猛挣稿费”,傅小渝是报社领导,《重庆宝贝.美食》的创作者华勇、罗磊、晋毅被我们戏称为新闻中心的“三驾马车”,每天他们在大厅里长声幺幺地喊“稿子……”“片子……”。

像30多年前,我老家的生产队长在催粮催款、刮宫引产。那是纸媒的黄金时代,要是某人采写到或编辑到一个好新闻,会匝巴着嘴、口水滴答地说:“哎呀,这个新闻!安逸惨了!”

没有拿到那个新闻的编辑会从格子间探出头来,一脸的不服气,一脸的羡慕那个版面的编辑。

那是一个土货只要愿意努力、只要花三五个月就可以一战成名、一炮而红成为明星记者的年代。华勇俯瞰着大厅的芸芸众生,罗磊登独地拿捏着一篇篇稿件的分量、质地与成色,猛张飞一样的一直晋毅涨红着脸,他们几秒钟就可以决定一个新闻或图片去哪个版面。

那时每月搞编辑记者工分排名,一个同事发明的“猛挣稿费”一词,是对明星编辑、明星记者最大的奖赏。

那时排名靠前的一个月可以买三四个平方的房子,难道不“猛”吗?现在谁能这样挣稿费给我看看,我保证不把他羡慕死!

看到150页的时候,我突然犯了强迫症——哪些篇章是华勇写的?哪些是罗磊写的?我竟然分辨不出来,着急得内急了,捧着《重庆宝贝.美食》站起来,糟了——没有带钥匙!

我来到物业办公室,前往厕所时,小妹笑脸相迎:“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吗?”

我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要手里有一本好书看着,没有钥匙、什么都没有都可以。

有一本好书看着,有很多好处,比如,不用刷屏到手软,不用思考工作、莫名其妙的人际关系、人生或生命的终极意义,那些文字散发着光泽和五谷杂粮的味道,用荤的、素的打底,带着光阴的骨感,用时间和才气精心熬制。

我对匠人有天然的敬畏,尤其文字匠人。我认为,一本好书的标准是,让人沉迷、兴奋、回味、痛快,它的极致是,让人舍不得一口气看完。

它的文本表达是酣畅淋漓的,语言是精准的、性感的。即使要雕琢,也要把脂粉处理得没有痕迹。

《重庆宝贝.美食》让人特别舒服的地方还有:语言干净利落,是我喜欢的文字匠人的作品。对于美食的烹饪,我数十年如一日还停留在饮食的阶段,这本书让我有了一种学习烹饪的冲动。

它还有一种气质让我折服:让我领略了匠人们的疯狂与落寞。故事讲到恰到好处,褒扬绝不拖泥带水,忧思点到为止。

有次朋友聚会,一个朋友大喊:菜不要来了,来了还是把它吃了,哈哈!

这么好的胃口,实在气人啊!!

我对好东西学会了克制,觉得自己才是最大的赢家。于是,《重庆宝贝.美食》看到一半我就停下了,留到中秋小长假慢慢享用,呵呵!你说气人不!

我兄长是个善做美食的人,他在外面吃到什么美味,回家都能研发出来。他在朋友圈问我,哪里可以买到《重庆宝贝.美食》,我爽快地给他买了一本:这年头,喜欢看同一本书的都是亲兄弟,要不然都是生死之交啊!

78元,只能买两斤多猪肉,一大家人吃不了几顿的,但一本好书可以享用很久的。

好了,如果不是亲兄弟,你送两斤多猪肉,拿得出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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