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古龙溪口
龙溪口古镇，有着悠久的历史。传说唐代大诗人李白流放夜郎时，曾在此观书数日，后人也曾建一座“太白观书台"，只可惜民国时期已被毁了，所幸的是遗址还在，昔时龙溪口店铺毗连，生意兴隆，人群熙攘，摩肩接踵，据《晃州厅志》记载，“龙市晚归”被誉为晃州八景之一，有诗诵日：“龙市赶墟来，一哄人声满，夕阳下空山，乱踏昏烟返。”昔日的繁华，至今老一辈对龙溪口还津津乐道。前不久，我有幸与中国作协的彭学明老师、《民族文学》编辑部的石一宁、陈亚军、杨玉梅老师和湖南省作协主席王跃文老师等一起走进了这个西部边陲的古镇，去走读一部侗族的文明史章。
龙溪口位于舞水北岸，处在发源于贵州万山的龙溪与舞水交汇处，故名龙溪口。在水运重于陆运的古代，龙溪口的交通地位是非常重要的，曾有“一镇繁花一镇笑，满河绿水满河船”之说。沿河上下十多个斜斜的石级码头从街巷深入一直插到水中，当年龙溪口作为水陆交通枢纽和繁华商埠的辉煌由此可窥见一斑。乘船而过，凭栏观望，可见古镇的房屋鳞次栉比，错落有致，竹木扶疏，炊烟袅袅。靠河一面，全是用方块石砌成的挡水裙墙，中开小门，门下几级石阶便是水边，可汲水，可浣洗，可搬运水上货物。门外有个平台，有几位退休老师坐在一起喝茶聊民国才女林徽因在龙溪口驻足的话题，赞美她的诗《人间美好四月天》说她的诗是画面和声音是交织在一起的，在鹅黄和白莲之间有人们笑的声音、风舞动的声音、雨滴洒落的声音、花开的声音、和阳光一起浮动的流水的声音、树儿花开的声音以及那春天最不可缺的燕子的声音，在洁白温暖的画面上，这些声音喧闹起来，但并不觉得杂乱，透过这些表达声音的文字，如同一个场景，春暖花开，但是冰雪还没有完全消融，溪水在雪下流动，阳光照耀之处，漏出的一线溪流冰澈清凉，在冷与暖的交界处，这些文字在跳动："笑声、交舞着变、吹着风的软，星子在无意中闪，细雨点洒在花前、雪化后、水光浮动、一树一树的花开、燕在梁间呢喃。作家们竟然被这几个老人们的精彩解说吸引，称龙溪口古商群还是一个文化的古商群。确实，观赏龙溪古镇，每个人都有一番怡然的心情。那一列列青瓦，在骄阳的照耀闪着蓝光。屋脊上，两端以至四角多有翘角如鸟河穿城而出流入舞水，上面有一座古老的三拱石桥一一三拱桥。石桥历经沧桑，上面的台阶已经有了许多缝隙，黄黄的草从石缝中生出来，更给这里增添了古老的色彩。这座桥是龙溪口的见证，无论世事沧桑、落樱流水，石桥就是一个勘破世间人情冷暖，心静如磐的老者。年迈的他，阅尽风花雪月，悲欢离合、贫富贵贱、荣辱起落、尤自无语。我们驻足桥上，触摸历史，惊叹一座石桥又能有几个知己?
进到古镇，又是另一番风味。古镇那狭长的小巷，光滑的青石板道，散发出古老淳朴、宁静祥和的风情，漫步其中，一股思古之幽情油然而生，仿佛来到了一片世外桃源。脚底下的石板被磨得发亮，它们见证了古镇千年的风风雨雨，老街两旁古老的木屋安静地躺着，述说着一个个古老的故事。进到屋子里，幽暗的光线柔和而分明。在墙上描出充满神秘的图画，每道门口置有精雕细镂的二方憩脚石，门的上方一般有三檐雨帘布上翻起，用于遮风挡雨，又像是一朵花中的花蕊，经意或不经意点缀了这一方淡泊的古镇。窗户多圆形。窗槛先用木方为骨做衬子，再在木头的外面用兰合泥及石灰浆粉饰制成“福、禄、寿、禧”为主的艺术窗槛或雕成“鸟、兽、虫、鱼”的窗花，大的两米有余，小的亦有三尺，房子的四周飞檐林立，如腾龙摆尾，似猛虎摇臀，像雄鹰亮翅，仰望巍然壮观，近视气势磅薄、置身这古朴，典型的建筑群里，有一种重返自然纯真的感触，尤其对久居城里的城市人，灵魂会产生一种回归梦里故园的轻吟与感叹。
龙溪口的古建筑，除了万寿宫，还有禹王宫、灶王宫、太平宫、五通庙、镇江阁，姚氏祭祠，三拱桥等等，大都古朴厚重，气势雄伟，色彩绚丽，做工精细，充满清逸别致的民宅，是古代古镇人民勤劳致富的象征，它浓缩了龙溪口千年来的历史文明。在这里，一举手就会触摸到历史的陈迹。一块砖一片瓦都积淀着历史，浸润着文化，记载着渐去和淡忘的往日，向人们铺存着风雨沧桑的旧日风光。徜徉在充满历史文化的龙溪古镇，犹如走进了一打漫长的历史长河，感触到许多令人扼腕浩叹的兴衰往事，感受了一种深沉丰厚的人文内涵。
龙溪口在明清极为鼎盛，湘、黔、桂、粤等省的南北商贾云集于斯，谷行、盐行、酒行、饮食行、猪牛行、油行、布匹行、水果行、杂货行、裁缝行等各种商行应运而生，以及诸如“醉红楼”、“夜来香”、“花雪月”等妓院，可谓五花八门应有尽有。街上的居民，一般都做些小生意，临街的铺面里，他们从容地继续着他们祖辈从事的行业。如磨豆腐、炒花生、炒板粟、包粽子、油炸粑、煮油茶等等。因此说到龙溪口民间小吃，笔者不得不说说龙溪口的煮油茶，堪称湘边一绝。
到过新晃的客人都忘不了那清香爽口，填饥解渴、脆甜味浓、别具风味的“煮油茶”。清明前后，风和日暖，草发清香，茶抽嫩芽，正是采摘春茶的好时节。每年这个时候，古镇姑娘都会背上口袋，三五成群，邀约上山与意中情人幽会，她们一边唱着山歌，一边把采下尖嫩细小的茶叶放入袋内，有时兴起，还会随手摘取一片树叶放入口中，吹奏侗歌曲调，那悠扬的歌声和婉转的曲调随风飘荡在茶山，给人一种浪漫抒情的感受。尤其是那充满春情的《采茶歌》：采茶姑娘茶山走，含羞拉着哥的手。鸳鸯河中成双对，妹愿和哥共白头。采摘的茶叶，先用开水略烫，使其柔软，然后把它塞入蒸糯米饭用的木甑内，用手压紧，约一寸厚时就可隔着一层丝瓜布，再继续煮，自然粘合，取出后晒干或晾干，所形成的像盘子一样的茶饼，就成了“煮油茶”的佐料了。
现在的龙溪口，以其古老淳朴，安祥宁静，幽雅闲逸的独特魅力，吸引着厌倦了都市喧闹的人们，他们在龙溪口的迷人风情中，在古镇夕阳的余辉下深深享受着美。美是一种永恒，但美的东西，最容易被伤害。正如人要留住自己精神家园里最美丽的风景一般，唯愿新晃这个历史上曾两度设置过夜郎县的地方长久地保持她自然本真的独特魅力，让世人分享，欣赏她的美丽，但不要让世俗的嘈杂侵扰她宁静与真美。
遗憾的是，近年来，龙溪古镇建筑物破坏严重，许多房子破烂不堪，有些已秃圮。整个古镇犹如一叶千疮百孔的小舟在夕阳下摇摇欲坠。
我在想，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好好保护呢?对于龙溪古镇精美的建筑群落，今后是有它存在的价值。如果不加紧修缮保护，也许再过五十年或者更短的时间，这样的古镇就从人们的视线里消失了。想到这，我的心头居然涌起一种无边的眷恋和莫名的惆怅。
吴继忠：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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