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座文字实录:作文在“进”与“出”之间
主题:作文在“进”与“出”之间
主讲:陆生作
整理:丁庚兰老师
字数:10100
最近又参加了几个征文比赛的评比,看到那些作文,前面都是很精彩的,可最后就来一句:“丁零零,铃响了。我醒来,原来是一个梦啊!”其实单就一篇文章来说,写得真的是不错的。但是把大量的文章放在一起的时候,你就会觉得:唉,可惜了,你干吗要变成一个梦呢?它就不能是一个事实吗?如果一个是事实该有多好啊!所以,我就想借此讲一讲作文的结构,这是“睡觉—做梦—梦醒”,这本来就是一个结构。所谓作文“进”这个点,就是“睡着啦”,睡着以后就开始做梦,而作文的主要内容就在梦里面,然后梦醒来,作文也就差不多要结束了。这本来可以说是作文的一种结构,如果每次都写梦醒了,然后作文就结束了——“物以稀为贵”,写得太多了就不值钱了,哪怕写得再好,这样的文章去参加比赛或者去投稿的话,其实是不得分的。我把它归为第一类。“丁零零,梦醒了,妈妈叫我起床了。”“我被惊醒了,大汗淋漓,原来是一个梦啊!”这归为第一类。这一类跟第二类相比,它本身就弱了一点点。
比如在《西游记》当中,就有一个很有名的梦:龙王跟袁天罡打赌,输了。袁天罡说:“你要被砍头了!”怎么办呢?就叫龙王去托李世民,李世民能救他一命。李世民答应了龙王。李世民找魏徵,魏徵跟李世民一起下棋。他都在跟李世民下棋了,怎么去砍龙王的头呢?没想到魏徵灵魂出窍,把龙头砍掉了。龙王就缠着李世民,李世民睡不好觉。直到秦琼跟尉迟恭当门神,他才睡好觉。可两个活人也不能天天站岗,所以就画了两张相贴在门上,这就是传说中秦琼跟尉迟恭这两个门神的由来。这种托梦其实也是一种结构,龙王来托梦给你,在梦里给你讲一个故事,然后梦醒了。也是“进—出”、“开始做梦—梦结束”这种结构。在古代就有了这样一种结构,《西游记》中李世民做这个梦,贯穿了整本《西游记》,是一个很重要的故事环节。也就是说,当你掌握了这种结构,在故事当中是很起作用的,写作中是很有效果的。
第二篇民间故事《葛木匠》就是类似《西游记》的一个例子。这个故事讲的是龙要过山冈,山冈上有一根葛藤,然后龙托梦给葛木匠:请你帮帮忙。葛木匠觉得很奇怪:你一个龙来请我,我帮不上什么忙,我只是个凡人。然后龙龇牙咧嘴地对着他大叫一声,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醒了。这也是托梦,做了一个梦,就请他帮忙,从写作上来说,这里有一个悬念:为什么要找葛木匠来帮忙呢?我们就很期待往下看。后来葛木匠因为喝了酒,回来的路上被葛藤绊倒了,然后就把葛藤给挖掉了,这就帮了青龙了,青龙又托梦给他:谢谢你帮助了我,除掉了这拦路的葛藤。因为只有姓葛的人才能除掉它。又一个梦。这个故事其实是由两个梦穿起来的,“现实—做梦—现实—做梦”,然后故事就结束了,这就是故事的结构。当你处理得好,不仅仅做梦可以写成一篇作文,还可以把做梦变小,穿插在一个故事里面,把它当作故事情境推动了一个环节去处理,它就是“进—出—进—出”两个串起来就穿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第二类就举这两个例子,一个《西游记》,李世民的,龙的托梦,第二个《葛木匠》,也是龙的托梦。
很多同学在平时写作文的时候,做梦基本上属于童话式的,毕竟是个梦嘛!它也不是现实的,哪怕它写的是人的事情,一个梦而已,如果做梦开始作为一个“进”点,那么做梦结束、醒来作为一个“出”点,进、出两段来讲,我们把它作为作文的结构,那么这个结构可以运用到更广的范围中去。比如说:睹物思人。这四个字就是作文的结构:睹—物—思—人,那我们就看第三类。第三类的例文是《笔中的友谊》。
《笔中的友谊》讲的是:我收拾书桌,不小心打翻了笔筒,看见了那支水笔,注意第三段那句话:“我把它握在手里,想到了那一天……”这就是一个进点,就是做梦开始了,然后回忆过去了:那是二年级的时候……然后送给我一支笔。这是在回忆过去,相当于这是一个插叙,插了一段进去,等于是做了一个白日梦。这个梦总得醒来呀!醒过来的时候,很巧的是“我把水笔轻轻地放进铅笔盒里,就像现在,我把水笔轻轻地放进笔筒里。”一个是当时,二年级的时候把笔放进铅笔盒里;一个是现在,把笔放进笔筒里。两个有机地结合起来,就“出”来了——我明白了……这代表着友谊。这个结构最关键的一段也是中间做梦的那一段,我想到了那一天,然后把那一天的事情写出来,然后又从那一天回到现在,这本身也是一个梦,一个“进”,一个“出”。
《笔中的友谊》是一个写实的故事,也可以用做梦这种结构。第二个例子是作家王一梅的《我是长颈鹿》,这一篇是很巧的,也是类似做梦的。它并没有做梦,而是变形了,但是我们可以把它看做一个梦。他本来是一个人,叫遥遥,他本来是去看电影,前面的人把我挡住了,怎么办呀?如果我是长颈鹿,你就挡不住我了。我一边说,一边伸长了脖子,这就是一个进点“伸长了脖子”,电影一结束,灯一打开,发现他变成一只长颈鹿了,爸爸带着长颈鹿回家。到晚上睡觉,你要变回来呀!必须有一个出点。从人变成长颈鹿,这是一个进点,进去之后,我就开始以长颈鹿的身份来经历我所经历的那些事情,讲出那些故事。这时候,我必须回到人来。从长颈鹿变成人,这是个出点,王一梅刚好处理得很巧妙,长颈鹿脖子很长,他一抬头,把屋顶捅出个窟窿,伸到楼上,鼻子前刚好有两只臭鞋子,一闻,赶紧收回来,他就变成人了。一进一出,一个故事就出来了。
从《笔中的友谊》和《我是长颈鹿》中,我们可以总结出:用做梦这种结构来写作文,它有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就是我怎么在“进”这个点上做到很自然,出来的时候又把它做到很自然。在《笔中的友谊》这一篇,他就讲到他看到这支笔,就想到那一天,这是很符合逻辑的,睹物思人嘛!出来的时候,他也做得很巧妙,把两个相同的动作——都把笔放进铅笔盒或放进笔筒里,这是一个相似性的东西,把它结合在一起,这就有点像电影里面,镜头在切换的时候,它会做得很自然很相似,或者说是动作的相似。我记得成龙的电影《神话》中,现在这个时候是手摸着鼠标,切回到秦朝的时候,手摸着马的眼睛,这样一摸,两个相似性就把镜头给切换了。另外一种电影里常用的就是颜色的渐变,天慢慢黑了,然后又亮了,其实就切了一个镜头了。这种就是过渡不那么突兀,能够让人很好的去接受,一进一出,能够做得很自然。王一梅的《我是长颈鹿》就更巧妙了。为什么说王一梅那个更巧妙呢?因为“我一边说一边伸长了脖子”,在我们想象当中,你就是伸长了脖子嘛!你并没有去做什么变化呀!但是当电影一结束,灯一打开,一亮,他变成长颈鹿了。怎么变呀?并没有讲出来是怎么变的,但是我们可以想象,很自然的想象,他脖子伸呀伸呀,就变成长颈鹿了!因为这个是没有办法讲清楚的,他到底是怎么样从一个人变成一个长颈鹿的,没法讲。只有以很模糊的、很虚的一种处理方式把它给避开过去了,让人也不觉得很突兀。他变回来也是很巧妙的,闻到脚臭,真的很臭的,脖子一缩,缩回来,脖子变短了,又变成人了。他也没有讲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变的,但是我们可以理解,他只是讲了一个进去的点,一个出来的点,模糊处理掉了。整个故事在逻辑上,我们还是可以接受的,就像我们看武侠小说,为什么那些英雄好汉总是有花不完的银子?他们又不赚钱,他们老是在打架,银子从哪里来?就不需要我们去考虑了。如果考虑得那么细的话,故事就无法成立了。比如说:我们去考虑武松打虎,说,人是打不死老虎的,老虎的速度、重量、力量,一个人是打不死它的。这样的话,故事就写不下去了。所以说,写作文只要能做到自圆其说就可以了。
我们再来看两篇例文,都是变成蚂蚁的例子。第一篇是六年级的,一天清晨,我被一阵喧闹声吵醒,迷迷糊糊地翻身坐起,却见床边全是蚂蚁,还是非常非常大的蚂蚁,每一只都有我这么大。当我们读到这里的时候,这句话写的视角还是以一个人的视角在写,就是主人公本身并没有意识到我已经变成了一只蚂蚁。他只是觉得:啊,蚂蚁怎么变得这么大,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蚂蚁。吓得一激灵,马上醒了!他这时才发现“我的手呢?我的脚呢?我身上怎么这么黑?蚂蚁怎么都这么大?我也变成蚂蚁了。”这时他才意识到:难道我进了蚂蚁窝,我也变成一只蚂蚁了?这就是变成一个“进点”了。比较一下前面讲到的那些变化,应该就是做梦,梦来了,然后怎么怎么一回事情;拿到一个东西想起以前怎么怎么样;或像王一梅的这个就虚化地处理掉了——这里也是虚化地处理掉了。我怎么变成一只蚂蚁的?并不知道,但他不一样的点是在“人的视角跟一只蚂蚁的视角的切换”,在这里展现出来了。我们当时可能会觉得,很神奇,哪有这么大的蚂蚁?这是怎么一回事呀?原来“我变成蚂蚁了”,我还是那么小。我就以一只蚂蚁的身份去体验了蚂蚁的生活,“我变成蚂蚁”这就是一个进点,我进到蚂蚁的世界了,我去感受它的生活,那我肯定还要出来呀!我还得变回人呀!最后几段就说,“起床了,小宝贝!今天要早点到学校。”这又是一个妈妈的声音。妈妈叫他,他就醒过来了。“我从床上一跃而起,我又变成了人。”这就是一个“出点”。他的优点是前面从一个人的视角转换成一个蚂蚁的视角,写作文的视角开始变化了,出来的时候还是像刚开始讲到的那样,没什么新鲜。
现在我们看第四篇《变形记》,又有了不一样的地方。第三篇变成蚂蚁,是讲他睡在床上醒过来就变成蚂蚁了。第四篇他进去这个的点处理,有些不同。小蚂蚁一脸神秘地对我说:“你想体验一下我们的生活吗?”真的可以吗?我欣然接受了。这里就出现了一只蚂蚁的帮忙。小蚂蚁用触角碰了碰我的脚,然后我就发现周围的一切慢慢开始变大了。之前的变,好像都是被动的去变,但这里是主动地去变,也就是蚂蚁来邀请:“你想变成蚂蚁吗?”嗯,变吧!然后就变了。他出来也是很巧,虽然也是突然惊醒过来,“啊——”我一声大叫,我惊醒过来了。但是这里的惊醒过来跟前面的故事衔接得很好,“不要啊——”我刚喊出口,立刻被淹没在水中,一头扎进去,气喘不过来了,“啊”一声叫。我们掉进水里也会喊救命,这相似的声音,做了相似度上的切换,又回到人世间来了,原来我躺在花园里,又出来了。进去是蚂蚁邀请进去的,出来是因为扎进水里,要淹死了,“啊——”一声,惊醒过来了。开始变化,这就是一个梦境的“进”“出”,虽然这不是一个梦境,但我们用梦境这个概念去理解作文的结构。做梦不一定是睡在床上做梦,“白日梦”也算是梦嘛!
第四种做梦作文的结构可以称之为“角色的互换”。我印象很深的例子是《西游记》,比丘国,孙悟空就说:“若要好,大做小。”比丘国家家户户门口有一个鸭笼,鸭笼里有一个小男孩。皇帝病了,小孩的心肝用来做药引,唐僧师徒四人要来救他们。最后国丈决定用唐僧的心脏来做药引。唐僧没本事的,孙悟空就变成唐僧去处理这件事情。孙悟空走之前想办法说:“若要好,大做小。”所谓“大做小”就是师傅是大的,我是小的,我变成师父,师父变成我的样子。将唐僧变成孙悟空模样的时候,用上了一些道具,捏点东西,然后说:“变!”这就是“角色的互换”,其实也当成一个梦境,就是我以另外一种身份去感受了。就跟前面一样,我从一个人的身份切换成一只蚂蚁的身份去感受,进行角色的互换。当然他是一个人的互换,一个人的变化。但是这里是两个人——唐僧跟孙悟空之间交换了角色,各自去做一些事情。
泰戈尔也是写过童话的。《愿望实现了》中老苏巴和他的儿子小苏希两个角色互换。他是怎么进去的?也就是说,互换是怎么实现的?小苏希想:长大该有多好啊!可以为所欲为。老苏巴就觉得小时候因为父母溺爱,没有好好读书,如果能重回到童年的话一定争分夺秒地读书。这时候,仙子出现了,愿望仙子的出现,这就是一种道具的出现。这就是说,父亲和儿子之间这两个角色的转变,生活当中,当两天爸爸,这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在故事当中,要好玩一点点嘛!人不可能真的会替换嘛!所以要出现一个仙子,这就是道具。因为仙子出现了,然后决定满足他们的心愿,然后睡一觉后,第二天醒来,爸爸变小了,儿子变大了。虽然他们是身体上发生变化的,但是心境上还是像原来那样。于是就出现了一系列的事情。——因为这是矛盾的:身体是爸爸的身体,心灵还是儿子的心灵,这种矛盾体结合在一起,肯定会发生一些很好玩的事情。这些好玩的事情发生后完全打乱了原来正常的生活节奏,这就是作文中好玩的地方。
讲到这里,想到一个俄罗斯作品,叫《胶鞋和冰激凌》。姐妹俩去卖鞋子,收破烂的说:“如果你卖给我两只的话,我可以给你更高的价钱。”我们大人一听,两只鞋他愿意出更高的价钱,那肯定是一双鞋嘛!但是作者为了让它更好玩一些,就处理成第一次拿来的是一只男鞋,第二次拿来的是一只女鞋,回去换,还是不行呀!第一次拿来的大一些,第二次拿来的小一些。这就是让故事变得好玩的一种方式。存在一些矛盾,对抗的形式,能让故事更好玩。——父亲跟儿子之间互换后,就出现一些矛盾啦,处理不好了,他们又希望换回来,这时候怎么办呢?愿望仙子势必再次出现:父子默默祈祷,希望恢复原来的样子。愿望仙子听到父子俩的心声,再次满足了他们的请求。这就是一个出点,进去是愿望仙子的帮忙,然后就开始做一个梦,出来是愿望仙子的帮忙,出来了,故事也就结束了。然后学到一点道理,做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情。
在第四类的例文当中。我还写了一个《变形金刚》,《变形金刚》也是一种梦,后面还有两个合体,就是一种组合。比如,变形金刚本来是一辆车,嘟嘟嘟嘟,碰上什么事情了,它就变成一个人了,打架打完之后,又变成一辆车开走了,这也是一种。一个进点和一个出点,从车变成人,这是进;从人又变成车,这是出。在机器人身上会发生一些故事,或者说是一种组合。比如说:动画片里经常有,几个人合体成一个人,战斗结束后,几个人又分开来,这也是一种结构。一二三,三个机器人组合成一个机器人,这是一个进点,大机器人肯定要去做一件事情,做完之后,又开始分散成三个小机器人。这就是一个进一个出,这也可以说是道具上的一个运用。几个人不同的变化,这也是常见的。
接下来要讲的是第五类。这里找了一篇范文和一个例子,范文是《书房的叹息》。我们感受一下,前面我讲了四类,这四类讲的都是梦境本身的内容,也就是说,我开始做梦,然后把梦的内容写出来。比如说,龙王来托梦,怎么样的梦,然后把梦的内容写出来;我变成了一只蚂蚁,经历了一些什么样的事情,写出来;儿子变成了爸爸,爸爸变成了儿子,怎么样了?把这个事情写出来。我所写的内容通通都是梦境内的内容。第五类写的是梦境之外的内容,只是借这个梦境来掐一个故事发生的进去的一个点跟故事结束出来的一个点,这就是反其道而行之了,这就是扩大了作文结构使用的面,我们不仅仅写做梦,我们还可以写做梦之外的东西。具体来看看这个例子。
夜幕降临,一轮月亮无忧无虑地躺在夜空里。小泽连续刷完三小时手机后,困极了!沉沉睡去,发出一阵阵无规律的呼噜声。这就是一个开头,接下来就是要写梦境之外的东西,“小泽沉沉睡去”这就是故事的进入点,就是从这里开始,我要切换到另一个场面去了。接下来的场面故事就是小泽书房里书架上的书开始对话了:“哎,他以前经常看我的,现在不看我了……”大家在聊,就是他自从用了手机后,再也不看书了,这样不好,世界真恐怖……讲啊讲啊,不能一直讲下去啊,得切换到现实中来,他这里也是“丁零零,闹钟响了,小泽醒来后,揉了揉眼睛,掏出手机玩游戏、微信。”此时此刻,书房又变得异常安静。“沉沉睡去”到“闹钟响了”这中间的内容写的并不是这个主人公在做的什么梦,而是写了这段时间之内,他书房里的书在讨论的一些事情,跟小泽的表现形成一种对比。沉沉睡去是进入的一个点,丁零零,闹钟响了是出来的一个点,整个作文写的并不是做梦的内容,是梦外的内容,我只是用梦境来掐了这个作文的结构“进、出”这两个点。
在第五类当中,我举的第二个例子是电影《博物馆之夜》:博物馆一到晚上,所有的东西都活了,发生了一些事情,这就是进去的一个“点”。天一黑,他们都活了。“天一黑”,这就是进入的一个点;天一亮,他们又不动了。“天一亮”就是出来的一个点。
还有非常有名的《变形记》:每天早晨,格里高尔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大甲虫。这就是故事进去的一个点,这里也没有说明,一个人怎么会变成一只大甲虫呢?无法细讲,反正就是变了。变成甲虫后他就以甲虫的视角来写发生的事情了。这就是梦境,当然你可以一直以这种视角写下去,写到故事结束。
第五类就是写梦境之外的东西,我借梦境来掐进入的这个点,这点非常重要,我们要习惯于以一种逆向思维去思考,作文的面会变得更广。就像作文中经常出现的“我”这个字,这个“我”如果一定是作者的话,那就完蛋了!作文可写的就不多了。“我”在作文里只是第一人称,如果你这样去想,那就很好啦!我是一只鸟,我是一棵树,我是一朵花,我是一条鱼,我是一条蚯蚓,我是一只蚂蚁,我是一粒瓜子,都可以写,那好写得多了!我要用我“人”的经验,去嫁接到猫的身上、树身上、鸟身上……因为我的作文是写给人看的,人的感受是相同的。一棵树在想什么,我当然不知道。但当我写一棵树的时候,这棵树就是一个人。我们为什么会用拟人拟物的这种写作手法?其实就是古人认为,万物都是有灵的,他们都是人。通俗的说法,拟人就是把一个东西当成一个人来看待。
五类讲完了,第一类到第四类讲的都是梦境里面的东西,可能只是做梦,也可能是主人公的一个变身,也可能是两个人之间角色的一种互换。第一类就是光做一个梦,然后“丁零零”梦醒了;第二类是托梦;第三类是《我变成了……》;第四类就是两个角色自己的互换(男女互换、跟一只鸟互换角色);第五类是不写梦境本身,只是借梦境来掐故事的“进点”和“出点”,当然中间的内容跟这个人有关系。如果还有第六类的话,写作文其实就是“白日做梦”。当我们写作文的时候,其实就是在做梦,我坐在教室里写作文,写我在山上摘杨梅、挖竹笋,又不是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那不就是在做白日梦吗?我得在脑子里把这件事放一遍,这就是在做梦。现在作文大多数是叙述性的,很少有学生能写得让读者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前面讲的是作文的一种结构,结构在哪,作文的框架结构就在哪,作文就不会写得很短。我一直说,写作文要从大处入手,所谓的大处入手就是从结构入手,比如我经常讲的那八个字:目标、努力、失败、成功。《西游记》也是这么写的:唐僧有一个目标,要去西天取经,他很努力,千难万险都不怕。他经过很多失败,他师傅被抓走了,师傅被救回来了;师傅又被抓走了,师傅又被救回来了……最后他成功了。不能一上来就说:今年暑假我有个目标,我想学会骑自行车,我一骑上车我就学会了,那还写什么作文呢?一定要骑上去,一定要不顺利,摔倒,牙摔掉一颗,不想学了,爸爸鼓励我;又骑上去,又摔倒了,膝盖摔破一块,又不想学了,妈妈来鼓励我,千难万险终于把骑车学会了,这样才有意义。
现在开始讲做梦作文的技法。第一点,怎么切入到梦境里面。可以神仙帮忙,神仙给你一颗药丸,一吃,进入“梦境”了;再吃一片药丸,又出来了。我可以借助道具,就像《纳尼亚传奇》一样,我推开橱柜的们,就进入另外一个世界;或者就像哈利波特一样,从国王十字车站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进去,就能到魔法学校;或者我从一个马桶冲下去,就到了另一个世界。我要进入到那个世界有一个“点”要切进去,要想好。出来,也要想好。进点和出点一定要做到自然。我推荐的方法是两种,第一种是有相似性,就像“我捡起这支笔,放进铅笔盒里,就像现在,放进笔筒。”用两个相似性的动作把它切换出来。第二种,就是虚化,像王一梅处理的那样,反正我脖子伸啊伸,灯一亮我就变成长颈鹿了,至于怎么变的,我不清楚;变回来时,一闻到脚臭,就变回来了。怎么变的,也不清楚,把它虚化掉了。总结下:一个借助道具,一个借助相似性,第三个就是虚化回避。
第二个技法要做到对比,特别是在变形当中,比如《我变成了一只蚂蚁》,这时候,我的心思还是一个人,但是我的外表已经变成一只蚂蚁了,这就是一对矛盾的存在,这就是一个对比。我变成了长颈鹿,我可以看到大树顶上的叶子,以往是做不到的,这就是一种对比。对比当中凸显了变化后角色的特点,我变成了长颈鹿,长颈鹿脖子长,脖子长有用吗?一抬头,房顶一个窟窿。
第三个技法就是故事做到有波折,讲白了就是要把故事写长一点,写长的同时,我又让故事变得好看一点,文似看山不喜平,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波折还是可以从结构上来处理,比如从时间上,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都处在同一个时空当中。时,时间;空,空间。就像王一梅的《我变成了长颈鹿》,我在电影院里变成了长颈鹿,回家的路上、公交车上、家里,这些都是地点。还可以加上,万一有人说“长颈鹿怎么跑出来了?抓回动物园去。”动物园又是一个地点了。我们可以让地点的变化来让故事延长。就像唐僧取经一样,这里一个妖怪,那里一个妖怪,一座山一个妖怪,不停地走。跟公交车一样,靠一个站,发生一个故事;靠一个站,又发生一个故事。从另外一点来说,地点在发生变化的同时,时间也在发生变化呀!写作最大的技巧就是把时间和空间可以随便摆弄,只要合理就行。时间上,比如:我早上发生什么事情,一下变成一只蚂蚁了。蚂蚁早上发生什么事情,中午发生什么事情,晚上发生什么事情。真是命苦呀!或者再长一点,今天发生什么事情,明天发生什么事情,后天发生什么事情。时间一延长,故事就长了。每一个时间点上都有故事发生。这就是做到波折的一种方式,从时间、空间上入手,很好用。
最后一个技法,错位也好,或者叫矛盾,或者叫对抗。所谓对抗,就是我变成一只蚂蚁了,身体是一只蚂蚁,但是我的心灵还是一个人,这就是一种对抗,内容的对抗。包括泰戈尔写的《愿望实现了》,爸爸跟儿子互换了,身体是互换了,变老了,变年轻了,可心里还是一样的,这就形成一种对抗。有对抗的存在,故事就会变得更精彩。或者在某种程度上,我们也可以称之为对比,对抗会更激烈一点,对抗是写作中很重要的的一个手段,不仅仅是今天作文中讲到的这些东西。比如说,我很爱我的妈妈,我想表达的东西,如果你一直想表达我很爱我的妈妈,这是没有力量的,必须要发生对抗才有力量。比如我很讨厌我的妈妈,妈妈每天都啰里啰嗦,像唐僧念经一样,最后来一个反转,现在我懂了,妈妈的那些啰嗦其实是妈妈对我的爱。这样一反转的话,全面所有的讨厌全都扎中了爱的表达。爱之深,责之切,这就是一种对抗的表达方式。
再举一个例子,大清才子纪晓岚在给王翰林母亲祝寿时说:“这个婆娘不是人。”祝寿本来是很喜庆的事情,应该说“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形式跟内容是匹配的。至少应该讲吉利话,但是说“这个婆娘不是人”,让老夫人脸色大变,可接下来是“九天仙女下凡尘”,又拉回来了,让老夫人转怒为喜,“儿孙个个都是贼,”欢愉变得难堪,“偷得蟠桃献母亲”又拉回来了,引来全场欢呼。这就是一种对抗,形式跟内容发生对抗,表达效果会更好一些。相似的是“欲扬先抑”“欲抑先扬”“以哀写乐”“以乐写哀”都是很常见的技法。比如王夫子有一句很有名的话:“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苏东坡有一首词《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是怀念妻子的,怀念妻子本身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是他为了表现这种痛苦,有点句子还是写得很欢乐的。比如:小轩窗,正梳妆,写妻子正在窗前梳妆打扮,这不是一个很甜蜜的事情吗?可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很甜蜜,现在妻子不在了,亡故多年了。这样一对比,不是更加的悲?这就是以欢乐写悲哀,这就是一种对抗,对抗不仅用在写作技法上,在整个作文大的框架上也是可以运用的
不管结构也好,技法也好,最终一篇作文肯定要有意义存在的,我想表达的是什么东西?就像前面我变成了蚂蚁,开始我是很讨厌蚂蚁的,我看见蚂蚁就去踩,这是不好的行为。当有一天我变成了一只蚂蚁,我以一只蚂蚁的身份体验了蚂蚁的世界,当我再变成人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不应该去踩死蚂蚁,我应该怎么去做。应该怎么去做,就是告诫我们的,这就是作文的中心思想。
就像泰戈尔的《愿望实现了》,体验之后才知道:现在才是最好的时候。这就是作品出来要有意义存在。当然,如果小孩子没写到,也不要紧,没必要去强调,小孩自己都没思想,更不用说中心思想了。低段的时候有兴趣去表达,讲一个很好玩的故事、有想象力的故事,就很好了。就像《我变成了蚂蚁》《我变成了长颈鹿》,都是非常有趣的。如果是高年级的话,就要有一点思想更好,就是我写的东西是对一个人讲的,不是对一头牛讲的。我们说的话要让孩子能听得懂,假如我们对小孩子说,“你做人要讲诚信”“过马路要看红灯”这些都是没有用的,如果举一个具体的例子对他说,“有一个人不遵守交通规则,被车撞了。”他很快就明白了。
再比如大街上站着一个巨人,你说他五米,十米,五百米,一千米,多高多高,那都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只要说“大街上站着一个巨人,白云飘在他的腰间。”一句话就够了,这就是一种证明,这也是一种技法。
作文在进出之间,就像是坐地铁,我从这个站下去,从那个站出来,一进一出,然后中间发生的故事,也可以写中间发生的事情。做梦作文,就在在一进一出之间。
1.这是一次群文习作。
2.不注目处见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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