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辩说文辞之言》

这是韩非在《外储说左上》里的观点。原文是这样说的：“今世之谈也，皆道辩说文辞之言，人主览其文而忘有用。”其意思是说，现在社会上的言论，都是一些漂亮动听的话。而国君往往就只喜欢看或者只关注于这些表面富有文采的或华丽东西，并不关心或根本就不管它是否有用。

为此，韩非还专门举了“秦伯嫁女”与“楚人鬻珠”的两则典故来说明。关于“秦伯嫁女”，韩非说：“昔秦伯嫁其女于晋公子，令晋为之饰装，从衣文之媵七十人。至晋，晋人爱其妾而贱公女。此可谓善嫁妾，而未可谓善嫁女也。”这里的“秦伯”，指的就是秦穆公。历史上，“秦伯嫁女”也就是秦穆公嫁公主的整个故事过程非常复杂，但韩非在此只抽出其中的一个情节片段来阐明自己的观点。具体韩非说，当初秦穆公把女儿嫁给晋国公子，并叫晋国为他女儿准备好豪华嫁妆；另外作为陪嫁，秦穆公特别安排了七十位美女组成衣着华丽的陪嫁团队送往晋国！谁知等晋国人把这位秦国公主娶回后，竟然喜欢上了秦国的那七十位陪嫁女子，而把秦国公主给凉到一边了……韩非感慨说，穆公此举不能叫做“善于嫁女”，而只能叫做“善于陪嫁”了。

而对于“楚人鬻珠”的典故，韩非记载道：“楚人有卖其珠于郑者，为木兰之椟，薰以桂椒，缀以珠玉，饰以玫瑰，辑以翡翠。郑人买其椟而还其珠。此可谓善卖椟矣，未可谓善鬻珠也。”韩非这段记载给后世留下了两个成语——“楚人鬻珠”和“买椟还珠”。具体说的是，楚国有位在郑国做珠宝生意的商人，有次他用木兰做了一个匣子。那匣子做得格外精致，用香料熏过，还用珠玉作缀、用玫瑰作装饰、用翡翠作连结。结果有位郑国人被这只精致的匣子吸引住了，高价买了楚商的匣子，而把匣子里的珠子还给了他。对此，韩非的感叹是：只能说那位楚国珠宝商“善于卖匣子”，而不能说他“善于卖宝珠”。

而在这两则典故之后，韩非最后总结道：“今世之谈也，皆道辩说文辞之言，人主览其文而忘有用。墨子之说，传先王之道，论圣人之言，以宣告人。若辩其辞，则恐人怀其文忘其直，以文害用也。此与楚人鬻珠、秦伯嫁女同类，故其言多不辩。”这段意思是说，现在社会上的言论，都是一些漂亮动听的话。而国君往往就只喜欢看或者只关注于这些表面富有文采的或华丽东西，并不关心或根本就不管它是否有用。当初墨子的学说，传扬先王道术，阐明圣人言论，希望广泛地告知世人。如果墨子当初也修饰其文辞的话，那么他就必然会担心人们只留意于他的文采而忘了其的内在的思想价值，从而造成因文辞而损害实用价值的恶果！“秦伯嫁女”与“楚人鬻珠”正是这种恶果在现实社会中的具体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