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傲:舌尖上的童年|散文
文/何其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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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年在外,打电话回家闲聊,女儿告诉我:婆做的饭菜如何如何。我告诫女儿说:婆上了年纪,做出的饭菜己经远不如从前,你要挑三拣四的,看老子回家打你篾片子。女儿在电话那头笑,说晓得,做得好吃我就使劲夸婆厨艺精湛,不好吃就说我今天没胃口不想吃……轮到我在电话这头笑了,说你倒够精够鬼,放学放假要自已下厨锻炼,孝敬把你从小盘大的婆。女儿又抢着说晓得,我绝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一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你就放心吧老爸……挂断电话,总在这时回想起从前,家中的饭菜香啊,我时常怀疑自己作为一个专业厨师,至今未赶上母亲的厨艺,或者说无法到达童年饭菜喷香的盛景,明白了味蕾对童年的嘴谗翻越万水千山始终温馨地萦绕在心尖。
记忆中的童年家家户户都特别穷,记忆里,厨房是家中最温馨诱人的地方,母亲上灶时,我们哥儿几个总是围在灶前颠起脚尖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看着锅里,附带不时舔舔嘴唇咂咂舌头吞咽口水。每日早起,我们溜出家门便要四处寻找可以吃的东西。
春天到来,我们挖茅草根,摘香椿芽,去田埂上刨“猪必拱”,回家用水洗干净了,母亲用佐料一拌,我们哥儿几个总是一抢而光。
夏日里哪怕骄阳似火,我总会溜出门去,偷吃别人家野外的桃李杏或者黄瓜蕃茄之类,要不就是满山遍野地寻找野果,待到填饱了肚子,再跑去村外的那条小河里逮鱼,然后用狗尾巴草串了鱼儿提回家来,哥仨便自告奋勇的把鱼儿去鳞挖鳃剖腹洗尽,母亲已经开始洗锅刷灶,点亮了灶膛,拿着篾片子准备打我屁股的父亲见了,显得有些无奈地狠声说以后不准再跑河里去了,我望着父亲古铜色的脸上已经柔和下来的表情傻笑说晓得,这时候一家人已经沉浸在鱼儿喷香的氛围中了……
秋天一到来,山湾里的青杠林又成了我们隔三差五光顾的地方。一朵一朵的青杠菌隔夜便从树脚下草丛里冒出来,撑着金色的小伞,实在诱人得很。我们采撷到一起,脱下衣服包好了拿回家来,经母亲巧手烹调,实在好吃极了。
冬天来临,山野外再也找不到可以吃的东西了,你可别为我们犯愁,我们早早的准备了弹弓或者麻绳箩筐之类。弹弓是用来射杀野兔山鸡麻雀的;麻绳箩筐则是用来捕捉斑鸠、青鸟与麻雀等等鸟儿的。天冷或者下雪的时候,我们都不愿再满山遍野地疯跑,便在院坝里用一截小树杈支撑着箩筐,下面撒些稻谷麦子之类的吃食,把麻绳的一头系在小树杈上,另一头一直延伸到屋内,然后关了门,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儿偷瞧,待鸟儿钻到箩筐下觅食时,我们把麻绳用力一拉,便拿了麻袋或衣服捂到箩筐下捉住了鸟儿。拔毛剖肚是很麻利的,这当儿院墙下已经升起了火,盐巴拿来了,辣椒粉也拿来了,我们边烤边撒盐和辣椒粉,整个过程也就十几分钟。我们在喷香得咂巴着小嘴的吞噬中,真切地感受着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香的美味了。而今满大街的烧烤,在我们童年的烧烤面前,是应该感到汗颜的,最起码,他们是烧烤不出那一份诱惑的。
童年的诱惑在舌尖,在心里,在人生岁月的始点,它不会相忘于江湖,也不会相忘于岁月,反倒时时触动着味蕾舔食馋肠,让人回味久长。
(图片来自于网络)